政,均田亩,则断其物产根基;兴实学考功,则破其把持仕途;广开蒙学,则削其经学优势;设巡检,则断其宗族私法。此类种种,彼等焉能坐以待毙?即便是崔季珪一人之悟,不过杯水车薪。非统不可容人,乃冀州之士,不可轻信也。』
庞统说完,窗外秋风呜咽,更衬得室内一片沉静。
斐潜微微叹了口气。
公文函件在案头堆叠如山,其侧则是一幅巨大的山川舆图,其上朱笔墨痕交错,勾勒出天下纷争的棋局。
斐潜思索片刻,说道:『士元可是觉得即便崔季珪心有所动,河北士族树大根深,岂会因一人之言而改弦更张?』
庞统击掌说道:『然也!昔日曹孟德取冀州,何其势大也!破袁本初,摧枯拉朽,对于冀州之士,亦是手段了得,又打又拉,剿抚并用。或施雷霆手段诛除异己,或示以怀柔,加官进爵,笼络诸姓。然其何如?冀州之士表面臣服,实则暗流涌动,曹氏夏侯驻守其间,便是小心顺意,待曹孟德兴兵而走,当即暗涛汹涌!以曹孟德之智略权谋,焉能不知分化瓦解之妙?其不能竟全功者,盖因难除其根基是也!若除根基,便是崔氏明白道理,多半也是顽抗到底!』
庞统的担忧不无道理。
历史上,任何触及既得利益集团根本的改革,无不遭遇拼死反扑。
庞统甚至怀疑崔琰可能会依旧宛如曹操入主冀州一般,表面顺从,暗地里却更加紧密地勾结在一起,或阳奉阴违,或煽动民意,或……
或与曹操暗通款曲,以求保全其世代利益!
毕竟相比于斐潜的新政,老曹同学那边,或许更能允诺他们维持旧状!
『士元此言,倒也中肯。』斐潜颔首说道。
斐潜并没有因为庞统提出相反意见,表示说服崔琰大概率无效便是生气恼怒,而是依旧平静如常。
斐潜平静的说道,『不过曹孟德之拉扯,与吾今日之分化,形似而神非,犹如隔渊之别。』
庞统皱眉说道:『还请主公指点。』
『今日见崔季珪,乃「明示」其类也。』斐潜说道。
『明示?』庞统略有所思。
斐潜笑了笑,『或者说是警示亦可。时代已变,旧路不通。顺之者,或可为新朝栋梁;逆之者,必被碾为齑粉。此非威胁,乃是陈述事实。彼等皆是聪明人,纵有万分不甘,亦会权衡利弊。』
庞统点头说道:『话虽如此,然人皆苟安,贪其基业,岂会轻易舍眼前巨利?』
斐潜说道:『如此当显与曹孟德之不同也。曹孟德所为,乃是「吞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