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充满了各种矛盾的统一体。
儒家既不是纯粹的『人民福音』,也不是简单的『统治帮凶』,它既有理想主义的追求,也有现实主义的妥协。
它既为皇权提供了合法性外衣,也为批判皇权提供了道德依据。
它既维护等级秩序,又强调这个秩序中的强者负有更大的道德责任。
儒教,从孔子之时开始,就已经有些像是一场『豪赌』……
儒家赌的是,可以通过道德教育和制度设计,从内部『驯化』权力巨大的君主,让他成为一个『圣王』。
这场赌局的结果是喜忧参半的……
它成功了。
它确实在很大程度上塑造了华夏古代政府的道德性格,催生了贤臣、清官和善政,使中华文明得以长期稳定延续。
同时,它也失败了。
它最终无法从制度上根本性地制约皇权,反而经常被皇权利用和腐蚀。当遇到昏君暴君时,它的制约手段,所谓天谴和规劝,常常显得特别苍白无力。
因此,儒家思想的价值和缺陷都源于此。它试图在专制主义的框架内解决专制主义的问题,这注定了其理论的深刻矛盾性和历史局限性。它既是帝制的维护者,也是其批判者,其传承子弟也同样表现出其『灵活多变』的特性,双标的言行,也正是这种双重角色带来的必然特征。
崔琰思索了很久,方有些犹豫的说道:『故而……大将军立守山学宫,开青龙寺大论?』
斐潜点了点头,语气略有些沉重,『然也。今先生忧新政坏礼法,惧民智乱秩序。然若不使民富,何以解其生困?若不启民智,何以破其愚畏?若士族依旧垄断田亩、把持仕途,则黄巾之乱,岂非前车之鉴?吾均田亩,乃抑兼并,固国之邦本;兴百工,乃足财用,强社稷之体;开考绩,乃广贤路,破偏俗之陋;倡实学,重真正,乃救儒教之弊也,使其重归经世致用之本也!此非坏儒,实乃兴儒也!』
崔琰听了,眉头紧皱。他并非是觉得斐潜所说的不对,而是斐潜所言的这些,牵扯太大了……
崔琰这一次前来拜见,目的就是为了与斐潜来『灵活多变』一下,可即便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前来,依旧是被斐潜打击得不行。
这已经不是『变』了,这是天翻地覆啊!
崔琰默然良久,深深揖礼,『大将军之言,震聋发聩,琰……琰汗颜无地。昔日坐井观天,拘于门户之见,今闻宏论,方知儒门确有固步自封之弊。然……然土地、举荐二事,牵涉过广,骤变恐生祸乱。昔商君变法,虽强秦而身裂;王莽改制,欲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