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孔府。
与德州驿馆的平静截然不同,今日的孔府议事大厅,正沉浸在一片狂喜的海洋中。
孔胤植手中紧紧攥着的是一封来自洛阳的,三天前的加急密信!他兴奋地来回踱步,脸上是再也抑制不住的狂热,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都似要沸腾!
“哈哈哈!好!好啊!”
他猛地停下脚步,对着一位同样满脸激动的心腹族老放声大笑:“信上说,三天前,正是我们约定的吉日!福王殿下果然信守盟约,准时在洛阳起事了!他没有让本公失望!”
孔胤植意气风发地一挥手,声音因激动而愈发高亢:“福王殿下如约举起靖难大旗,便是点燃了这天下干柴的第一颗火星!如今,我等的檄文正要传遍天下,士林沸腾,民心可用!福王的大军正裹挟着流民一路向东,直逼德州!这压力,马上就要给足了!大事可成!大事可成了!”
那族老凑上前,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公爷,那兖州的鲁王殿下那边……”
孔胤植更是豪情万丈,长袖一拂,仿佛天下大势已尽在他一念之间:
“鲁王早已与我等通过气!按约定,他只需坐镇兖州,待看到福王起事的确定消息便会响应!到时候,南有福王十万大军向德州压境,东有鲁王与我山东士林联手,东西夹击!”
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光芒,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远在德州的小皇帝,届时便是瓮中之鳖,笼中之鸟!”
“他,插翅难飞!”
……
此刻,崤山正被一层迷蒙的晨雾笼罩,山色空濛,万籁俱寂,唯有不知名的鸟鸣偶尔划破这亙古的宁静。
一条被岁月磨砺得只剩下苍白石骨的官道,如同一根纤细的丝线卑微地缠绕在群山的腰间。
就在这条丝线上,一条沉默的“黑龙”正在悄无声息地穿行。
一支.近万人的军队。
这支军队的骨架,是三千名身形精悍皮肤黝黑的四川老兵。
他们并不总是走在最前列,而是如同一张精心编织的网,均匀地分布在每一行队伍的前列与两翼。
他们是秦良玉从石柱带出来的嫡系,是这支新军的灵魂与脊梁。
他们的眼神平静锐利,像是在山林中蛰伏了数十年的老猎手,瞳孔里映不出丝毫多余的情绪,只有目标。
他们手中的白杆长枪长而沉,但在他们手中却轻如鸿毛,仿佛早已与他们的臂膀,他们的脊柱融为一体,成为了身体的延伸。
沉默,是他们的语言。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