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吗?!”
他的目光如刀,狠狠地剐在两人脸上。
“根子烂了!”他伸出一根手指直指着地毯,仿佛要戳穿这富丽堂皇的表象,露出下面污秽不堪的根基,“烂在制度上!烂在朕的这帮好臣子身上!烂在‘藏富于官绅‘之上!”
“藏富于官绅!”
这句话从皇帝的口中喷薄而出,狠狠地砸在侯恂与杨嗣昌的心头。
两人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皇帝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在御案前来回踱步,声音里充满了狂暴的力量。
“黄册!鱼鳞图册!太祖爷定下的国之基石!立国之初,天下田亩丁口,一一在册,何其清晰!可如今呢?!二百年了!黄册徒具其形,鱼鳞图册更是成了一本笑话!官员士绅之家,田连阡陌,子孙满堂,在册者几人?!纳税者几人?!”
“优免!官绅一体优免!读书人考取功名,便可免除徭役,减免田赋!好一个与国同体!朕的江山养着你们这群人,到头来挖朕江山根基最狠的,就是你们这群人!”
侯恂和杨嗣昌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这些话,每一个字,每一句,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铁棒,狠狠捅进了他们的肺腑。
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皇帝说的全是真的!
他们的家族,他们的父辈,乃至他们自己,正是这“官绅优免”最大的受益者!
侯家的良田万顷,杨家的地方望族之名,哪一样不是建立在这吸食国家血脉的制度之上?!
“噗通!”
两人再也站立不住,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齐齐跪倒在地,额头死死地磕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臣……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臣万死!”
恐惧夹杂着无地自容的羞愧,像无数条毒蛇啃噬着他们的五脏六腑。
皇帝对他们的请罪置若罔闻。
他走到两人身后,踱步的声音像死神的脚步,一步步踩在他们的心尖上。
“地方上,田赋征收,朕的旨意出了紫禁城,便不再是朕的旨意。一石的税到了州县要加‘火耗’,要加‘解费’,要加‘淋尖踢斛’,林林总总,最后百姓要交出一石半,甚至两石的粮食。多出来的这些,进了谁的口袋?”
朱由检停下脚步,声音压得极低,却比之前的咆哮更具穿透力。
“朕的国库,要靠他们的良心来填充?笑话!”
“朕的钱,他们拿两百万,朕分一百万,还要朕感谢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