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
他猛地撩起官袍前摆,“噗通”一声,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温体仁抬起头,眼中已没了先前的恭谨与试探,泛满的是燃烧着野心的光芒。
“陛下圣明,烛照万里!臣……愚钝!”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又显得无比诚恳,“孔氏窃居圣人之名,行悖逆不法之事久矣!天下士人深受其名所累,苦其行久矣!陛下若要正本清源,为天下扫除此一大蠹,臣,温体仁,愿为陛下马前卒,万死不辞!”
朱由检缓缓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几乎是五体投地的温体仁,眼中闪过饶有兴致的神色。
“哦?”他拉长了语调,“说来听听。”
“在你们这些圣人门徒眼中,曲阜孔家,不向来是仁义之府、道德之家么?怎么到了你温阁老口中,就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大蠹?”
温体仁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仅凭一句“万死不辞”的虚言,断然无法取信于这位深不可测的天子。
皇帝要的是实实在在的罪愆,是无懈可击的名分。
温体仁重重地叩首,额头触及冰凉的地面然后才直起身子,但依旧保持着跪姿。
“回禀陛下,外界只知衍圣公府是圣人苗裔所在,是天下读书人向往的圣地。却不知在曲阜方圆百里的百姓口中,那里,其实是一座阴森恐怖的阎王殿!”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再次观察着皇帝的反应。朱由检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神示意他继续。
“锦衣卫缇骑拿人,尚需圣旨勘合,走的是朝廷法度;刑部大理寺审案,尚有三司会审,讲的是律法条文。而孔府拿人只需一张盖着衍圣公大印的信票,便可将人锁拿至府,动用私刑!”
“这就是第一宗罪:私设公堂,草菅人命!”
温体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压抑已久的愤慨。
“孔府之内,仿照朝廷衙署,私设大堂、二堂。更有‘东房’,名为管事之所,实为他们的私牢!臣曾听一位致仕的前山东巡按御史酒后吐露,那东房之内,虎头铡、穿心桩、剥皮凳……各类刑具一应俱全,比之朝廷刑部大牢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衍圣公手持太祖高皇帝所赐的虎尾棍,先帝御赐的金头玉棍,对外号称‘上打君侧之奸,下打不法之臣’,实则,这两根御赐之物,早已成了他们屠戮自家佃户、奴仆的凶器!他们对外宣称打死人无需偿命!陛下,您听听,这是何等的狂悖!”
“天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