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了台面上。
魏忠贤想知道,他想亲眼看看,他所效忠的这位年轻的帝王,他的决心到底大到了何种地步?
皇帝,是否真的已经考虑过要与祖宗的规矩、天下的伦理、以及藩王文官士绅乃至各类富商的舆论为敌?
听完魏忠贤的话,一直背对着他的朱由检缓缓地转过了身。
皇帝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不耐烦的神色,恰恰相反,他的表情异常的平静。
那双深邃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跪伏在地的魏忠贤,仿佛能洞穿他内心最深处的每一个角落。
然后,皇帝伸出手指向了墙壁上那副巨大的《大明舆图》。
他的声音带着一冰冷的穿透力,“魏忠贤,你看这里。”
朱由检的手指点在了舆图上“河南”的位置。
“河南一省去岁入库的税赋,超过三成都用于福王府的支出!这还不算那数万顷肥沃的王庄,朝廷,连一粒税米都收不上来!”
他的手指,继续移动。
“湖广楚王,四川蜀王……你看,这些地方,”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他们的王府,就是一个个独立的衙门!地方官府不敢问;朝廷的国法不敢入!朕的政令出了这北京城,到了他们的封地就是一张废纸!?”
最后,皇帝的手指重重地敲击在地图的北方。
“靖难之役,殷鉴不远!”
“魏忠贤!你告诉朕!”
“是祖宗留下来的几句空话重要,还是这万里江山的存亡重要?!”
“是朕一个刻薄寡恩的虚名重要,还是让天下千千万万快要饿死的百姓有一条活路重要?!”
整个暖阁都在皇帝雷霆般的怒吼声中嗡嗡作响,那铜炉中的火焰都仿佛被这股气势所慑,猛地一缩。
朱由检死死地盯着魏忠贤,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血与火的味道。
“他们不是朱家的屏藩!”
“他们是附在大明这具虚弱身体上的疽疮!是正在吸食帝国最后一滴骨髓的蛆虫!”
“若不一劳永逸地解决,大明,必亡于朕手!”
“而朕——”
他停顿了一下,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那句让魏忠贤灵魂都为之战栗的话。
“——绝不做这亡国之君!”
一劳永逸!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横贯天地的紫色惊雷狠狠地劈进了魏忠贤的脑海,将他之前所有的疑虑所有的困惑所有的顾忌都劈得灰飞烟灭!
魏忠贤明白了。
皇帝要的从来就不是不是什么两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