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英国公一人坐镇足矣。”
魏忠贤几乎是本能地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伏于地,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紧紧地贴在冰冷光滑的金砖之上。
他没有立刻山呼皇,没有立刻赌咒发誓地表忠。
因为他知道皇帝留下他不是为了听这些的。
魏忠贤强压下内心的狂澜,缓缓抬起头。
那双在烛火下显得格外浑浊的眼中,此刻却没有丝毫的谄媚,反而充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忧虑。
“皇爷……”
他开口,却不是请命,而是剖析起了那个困扰了他数月之久,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几乎夜不能寐的死结。
“老奴……老奴斗胆。”他斟酌着词句,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皇爷欲对宗藩下手,老奴明白。此乃利国利民,功在千秋之伟业。可是……”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殿顶,望向了冥冥之中的某个存在。
“可是,《皇明祖训》如山。分封诸王为国屏藩,乃是太祖高皇帝亲手定下的规矩,是国本的一部分。若公然动摇,天下文官,天下读书人必将群起而攻之,斥责皇爷您……不敬祖宗。这顶帽子,太重了。”
第一重枷锁——祖制。它来自于血脉的源头,来自于那个一手缔造了大明王朝的男人,神圣而不可侵犯。
魏忠贤没有停,他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其二,便是伦常。儒家治国,讲究亲尊。皇爷您是天下之主,更是朱氏一族的大家长。对自己的宗亲下手,哪怕他们罪有应得,也会被那些腐儒曲解为‘刻薄寡恩’、‘凉薄无情’,从而丧失‘仁君’之名。”
第二重枷锁——伦理。它来自于束缚了华夏近两千年的思想,无形无质,却又如一张天罗地网,罩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最后,魏忠贤声音压得更低,几乎细不可闻。
“其三,便是这‘屏藩’二字本身的意义。削藩,即便只是削其禄米,夺其王庄,也必然会被解读为自毁长城。届时,有无数人便会借此大做文章,将皇爷您塑造成一个孤家寡人,让您显得更加孤立无援。”
话音落下,暖阁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魏忠贤说完这番话便再次深深地叩首在地,用无比谦卑的话结束了自己的剖白。
“老奴愚钝,实想不出……能解此死结的两全之策。”
这番话是他真心实意的困惑,这三个如同神佛般存在的巨大障碍,如同三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足以让历史上任何一位雄心勃勃的大明皇帝都望而却步的天条,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