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缴国库的漕粮,桩桩件件,都已让陕西官场怨声载道,民不聊生。而其生活之奢靡,府中亭台楼阁,用度规格,竟多有僭越之举,早已不是秘密。
如果说这些还只是一个贪婪藩王的常规操作,那么府中宗族、奴仆杀人夺地,只需躲入王府便无人敢问。地方三司衙门若有审判与王府利益相悖,立刻便会遭到粗暴干预,甚至有朝廷命官被其府上护卫当街殴打
还有王法吗,还有律法吗!
“砰!”
朱由检猛地一拳砸在御案上,那双年轻的眼眸里再无一丝温情。
他将三叠卷宗,缓缓合上,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堂下文武。
“李若琏。”
“臣在。”
“传朕旨意,命你即刻接管西安城防务,封闭所有城门。全城戒严,许进不许出!若有违令擅闯者,无论官阶品级,格杀勿论!”
“臣,遵旨!”李若琏没有丝毫犹豫,重重叩首,领命而去。
朱由检的目光,转向了孙传庭:“伯雅。”
“臣在。”
“明日,朕有一份诏书要布告全城,乃至天下。届时该如何做,你心中有数。”
孙传庭心头一凛,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但没有多问,只是躬身应道:“臣,明白。”
“秦总兵。”朱由检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秦良玉身上。
“末将在!”
“朕命你亲率麾下两千白杆精兵,携朕密诏,明日一早赶赴延安府。”他的语调并无起伏,字句间却透着金石般的冷硬,“王嘉胤、王二之流不过是饥寒交迫逼不得已揭竿而起的大明子民,乃疥癣之疾。但若任其蔓延,亦会糜烂肌体,为祸地方。故而,剿还是抚,你可相机行事。”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语气也随之冰冷了几分。
“朕,只交代一点。我大明的粮食金贵得很,是用来救活那些还想活命的良善百姓的,不是用来养虎为患的。若是有人真心投诚,可收编可遣散。但若是有那反复无常,今日降明日叛的,第二次若再落到你的手里……”
秦良玉看着皇帝那眼神中的杀意,手中握剑手掌随之一紧。
“……就不必再为他们,浪费我大明的粮草了。”
秦良玉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沉声应道:“末将明白!”
“卢象升、孙应元。”
“末将在!”两位年轻的将领齐齐出列,声若洪钟。
“命你二人,各率一千五百京营新军,一样是明日出城,分赴平凉、庆阳二府。控制所有通往关中的官道要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