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朕看来,”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张维贤的耳中,“它像一个…破了无数个窟窿的筛子。”
张维贤眼睛急速眯了起来。
“外敌可轻易渗透,内贼可肆意往来。”朱由检的语气依旧平淡,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辽东的探子,可以扮作商旅轻易抵达通州;各地的乱匪,只要有钱,就能买通关卡的军官混入京城。这就是我大明的京营,朕的天子亲军。”
一句话如同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身为京营总督的张维贤脸上。
他的额头瞬间便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皇帝说的是事实,京营之腐败,将骄兵惰,吃空饷,喝兵血,早已不是秘密。可被当今天子用如此直白,如此羞辱的方式再次点出来,他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任何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皇帝也并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
他似乎并不在意张维贤的窘迫,而是话锋一转,用更像是探讨的语气继续问道:“若是让国公来补这个筛子,该从何处下手?”
这是试探,也是考验。
张维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自己的回答将决定皇帝对自己的最终看法。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他小心翼翼地措辞,将自己这些天思考的东西提炼了出来:
“回陛下,臣愚见,欲整新军外的京营,当行三策。其一,严明军纪,以雷霆之势,斩杀一批骄兵悍将,以儆效尤。其二,清查兵册,汰换老弱,核定空饷,足额发饷,使士卒知感戴之恩。其三,更换将领,罢黜一批无能之辈,擢拔一批有实战经验的年轻将官,注入活水。”
这些话,都是老成之言,是任何一个想要整顿军队的统帅,都会想到的办法。
张维贤本以为陛下会点头称是。
但朱由检听完,却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看了很久。
那目光让张维贤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慌。
终于,朱由检开口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失望,也带着一丝……决然。
“公之所言,乃修补之术,”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而非……再造之功。”
“朕,要的不是修补。”
“是重铸!”
重铸!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张维贤的耳边炸响。
他愣愣地看着皇帝,一时之间甚至没能完全理解这两个字的全部含义。
修补,是在原有的框架上缝缝补补。
而重铸,则是要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