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了。
他们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离开这个人间地狱,回家,换掉那条可能已经湿透了的裤子,然后喝上几斤烈酒,来驱散深入骨髓的寒意。
然而,就在这所有人都以为即将解脱的时刻,站在皇帝身侧,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的王承恩忽然上前了一步。
他尖利而又清晰的嗓音,如同锥子一般,刺破了广场上凝固的空气,也刺穿了百官们最后一丝侥幸。
“陛下有旨——”
“早朝,按期举行!”
“百官随驾,移步……皇极殿!”
什么?!
所有官员,包括钱谦益在内都猛地抬起头,脸上是比刚才看到屠杀时还要浓烈的惊骇!
疯了!
这个皇帝,他彻底疯了!
在这样一场惨烈的事情之后,在他们这些臣子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他竟然…还要立刻上朝?!
他想干什么?!
没有人知道。
而未知的恐惧,才是最极致的恐惧。
看着皇帝那漠然转身,龙袍下摆在血色背景中划出一道决绝弧线的背影,百官们如同被无形鞭子抽打的牲畜,迈着灌了铅的双腿,带着一身的血腥味和恐惧,浑浑噩噩地跟了上去。
……
皇极殿。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巨大的蟠龙金柱支撑起高耸的穹顶,御座之上九龙吞云吐雾,威严肃穆。
往日里,每一次早朝,这里都充满了庄严与秩序,文武百官依照品级肃然而立。
但今天,不一样。
辉煌依旧的皇极殿,与百官们失魂落魄,甚至官袍下摆还隐隐带着污渍与骚臭的狼狈形象,形成了一种荒诞而又惊悚的鲜明对比。
大殿里,安静得可怕。
官员们像一群刚刚从屠宰场里侥幸逃生的羔羊,被赶进了金碧辉煌的祭坛。
他们低着头,不敢交头接耳,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们甚至不敢去看高踞于龙椅之上的那位年轻皇帝。
朱由检坐在龙椅上,神色平静得就像是刚刚浅睡醒来,他指尖轻轻敲击着龙椅的扶手,发出“笃、笃、笃”的轻响。
他没有给任何人喘息、定神、亦或是私下里用眼神串联的机会。
皇帝直接,进入了正题。
“王承恩。”皇帝淡淡地开口。
“奴婢在。”王承恩躬身出列,手中捧着一卷早已准备好的黄绫圣旨。
“念。”
一个字,不容置喙。
王承恩展开圣旨,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尖细的嗓音,开始在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