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的是将眼前这个桀骜不驯,足以在海上裂土封疆的海上枭雄,从里到外,从精神到肉体,彻底变成自己意志的延伸,变成自己伸向大洋深处,最锋利的那一把刀!
“郑卿家,你久在海上,于倭国之事,想必知之甚详。不妨先说说你的看法。”朱由检开口了,语气像是书院里的先生在考校自己的学生。
这一问,若是放在半个时辰之前,郑芝龙定然会滔滔不绝将自己数十年在海上积累的见闻、对各藩势力的判断、对倭国市场的了解,如数家珍般一一道来,以此彰显自己的价值,为自己争取更大的筹码。
但现在,他只是愈发恭谨地低下了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干涩与颤抖:“臣……愚钝。在陛下面前,臣所知所见不过是井底之蛙窥豹一斑,不敢献丑。”
他这是发自内心的实话。
过去,他眼中的倭国是生意场,是需要用炮火和金钱去打交道的地方。
他看到的是长崎的港口、平户的商馆,是那些和他一样在刀口上舔血的倭人海商,是他麾下船队与松浦、萨摩等藩主之间复杂的贸易往来与利益纠葛。
可方才,皇帝陛下那轻描淡写,却直指核心的几句话,让他看到了一片他从未触及过的风景。
那风景背后,是国家,是政治,是深藏在一个国度肌体之下的经济命脉,是驱动这具庞大躯体运转的血液与骨髓。
这已经完完全全,超出了他一个海商或者说海盗王的认知范畴。
朱由检似乎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他放下了茶盏,发出“嗒”的一声轻响,那声音像是一记板子敲在郑芝龙的心上。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所知的,是海面上的风浪,是看得见的船与货,是人与人之间的争斗。”
皇帝停顿了一下,给了郑芝龙一个消化的时间。
“而朕,想让你看到的是驱动这风浪的…洋流。”
洋流?
郑芝龙心中一凛,他听懂了这个比喻。
风浪再大,也只是表象,真正决定航向与一切的,是那看不见摸不着,却拥有无穷力量的深海洋流!
“这数月来,”朱由检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朕已命锦衣卫协同东厂,并暗中联合了数家与倭国有旧的商号,细查了所有存于档库之中,自成祖年间以来的所有勘合贸易卷宗。甚至……”
他话锋一转,“朕亲自审问过几个月前,长崎来使的那几名随员。”
郑芝龙的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
锦衣卫!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