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前微探身子,姿态虽恭敬,语气中却已难掩那股纵横四海的豪情与自信,像一个顶级的掌柜在向最大的东家展示自己无与伦比的货源。
“陛下明鉴!臣所言‘锅外之肉’,绝非虚言!”他兴致勃勃地解说道,“寻常人只知我大明丝绸、瓷器、茶叶为海外珍品,却不知其利几许!一匹苏杭的绸缎,运至长崎,其价可翻十倍!一箱景德镇的薄胎瓷到了欧罗巴,更是价比黄金!还有武夷山的茶,川中的药材,南洋的香料…这些,都是能换回真金白银的硬货!”
他越说越是激动。
“只要陛下肯给臣一个名分,放开手脚让臣去做,臣可以保证,不出三年,每年从海外为陛下,为大明带回的利润将是一个……”
“郑卿。”
朱由检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郑芝龙剩下的话戛然而止,卡在了喉咙里,他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看到皇帝正静静地看着他。
“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朱由检缓缓再次踱步到那巨大的舆图前,背对着他,“丝绸、瓷器、茶叶,这些是肉,但只是浮在面上的油花。”
他顿了顿,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朕想知道的,是你那口锅本身。”
郑芝龙的心,猛地一沉。
只听朱由检用一种叙述旧事的语气说道:“朕这里有一笔账,你听听,看算得对不对。”
“你的船队,要求所有出海的商船,都必须悬挂你郑家的令旗。一面旗,盛惠白银两千至三千两不等。仅此一项,一年收入,便不下两三百万两。”
郑芝龙的脑子里嗡的一声,那点兴致勃勃的火焰,瞬间被掐灭了七成!
这是他郑家安身立命的核心机密,是绝不对外人道的潜规则,皇帝竟知道得一清二楚!
然而,这只是开始。
“你垄断了福建至长崎的航路,丝绸、白糖、药材,概莫能外。倭国的银,吕宋的货,经你之手流入大明。两头抽利,一年所得,亦在三四百万两之上。”
朱由检的手指,在舆图上从福建轻轻划向了东洋,“所以,你一年的进项,林林总总,加起来超过八百万两白银。这个数字…朕的户部,一年也收不上来。”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的,却重如泰山狠狠砸在郑芝龙的每一根神经上,他只觉得浑身发冷,额角再次有冷汗渗出。
“陛下……”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任何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朱由检仿佛没有听到,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为了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