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朱雀大街最繁华处，舞狮的队伍喧闹着经过，人群瞬间拥挤推搡。乔雁个子小，被挤得一个趔趄，头上的珠花都差点掉落。混乱中，一只微凉的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护着带离了拥挤的中心。
她惊魂未定地抬头，撞进一双熟悉的、带着紧张和关切的眼睛里——是左航！他穿着半旧的棉袍，显然是偷偷溜出来的，脸上还沾着一点不知哪里蹭来的灰。
“乔雁？你没事吧？”他低声问，手还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忘了松开。
乔雁的心跳得飞快，不知是惊吓还是别的什么。她用力摇头，看着灯火映照下左航清晰的脸庞，忽然飞快地将一直攥在手心的那根红绳塞进他手里。
“给你！”她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脸颊在灯火下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新年平安。”说完，不等左航反应，就挣脱开他的手，飞快地钻回仆妇的护卫圈里，再也不敢回头。
左航愣在原地，手心躺着那根还带着她体温的、鲜红的绳结。喧闹的人声、璀璨的灯火仿佛瞬间远去，只有手腕上残留的微凉触感和掌心里这抹滚烫的红色，无比真实。他紧紧握住，仿佛握住了一颗滚烫跳动的心。
几天后，乔雁在老杏树惯常的“藏宝洞”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用油纸仔细包裹的东西。打开一看，竟是一把小小的、未开刃的匕首。刀身乌黑，刀柄上缠着防滑的皮绳，刀鞘是普通的硬木，打磨得却很光滑，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个“航”字。
旁边还有一张小纸条，字迹同样笨拙却认真：“给你防身。别怕，以后我保护你。——左航”
乔雁握着那柄小小的匕首，刀鞘似乎还残留着他打磨时的温度。她将它紧紧贴在胸口，仿佛拥有了对抗整个世界的勇气。那柄匕首，成了她最珍视的秘密，藏在她闺房妆匣的最底层。而那根红绳，左航一直贴身戴着，从未离身，直到它褪色、磨损，最终在宫墙内的绝望对视中，化为齑粉。
***
**杏子熟时**
十四岁的夏天，杏子熟得正好，黄澄澄、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头，空气里弥漫着甜腻诱人的香气。
左航和乔雁并肩坐在他们最熟悉的那根粗壮枝桠上，浓密的树荫遮蔽了午后的酷热。蝉鸣聒噪，却成了最好的掩护。少年的身量已经抽长，少女的轮廓也日渐清晰，曾经可以随意依偎的空间变得有些局促，每一次不经意的肢体触碰，都带来一阵令人心悸的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