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鑫,发什么愣啊?卷子!”课代表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敲了敲我的桌子。
我猛地回过神,把卷子递过去,含糊地应了一声。喉咙里有点发干,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低下头,假装继续看那本摊开的英语书,可书页上的字母却像一群乱爬的蚂蚁,怎么也钻不进脑子里。夏乔安刚才停留过的地方,空气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和我胸腔里那阵尚未平息的擂鼓声遥相呼应。
……
放学铃响得格外刺耳,像一把钝刀子割开了黏稠疲惫的空气。我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后门的,把那些喧闹和书本碰撞的声音甩在身后。夕阳的金红色余晖泼洒下来,将整条街都染上了一层暖调的油彩,但落在我身上,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
自行车棚里那辆老旧的“二八大杠”是我唯一的交通工具,车漆早已斑驳,链条摩擦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我跨上去,双脚用力一蹬,车轮转动,碾过铺满落叶的人行道。风迎面扑来,带着傍晚特有的凉意和城市车流尾气的味道,灌进我洗得发白的校服领口。
目的地不是家,而是城西那片老旧的居民区。那里的街道狭窄,卫生费便宜,清早和傍晚都需要有人清扫。我骑得飞快,校服外套被风吹得鼓胀起来,像一只笨拙的翅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一点,再快一点。早点干完,也许还能挤出点时间,去医院看一眼……
街道两旁的老梧桐树叶子落了大半,光秃秃的枝桠在暮色中伸展,像瘦骨嶙峋的手。我熟门熟路地把自行车锁在巷口一根锈迹斑斑的电线杆上,动作麻利地从车后座取下那把磨损得厉害的竹扫帚和一个半旧的簸箕。这条街是老城区的主干道之一,此刻正是下班高峰,人流车流混杂,喧嚣得让人心烦。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燥意,握紧了扫帚柄。
扫大街没什么技巧,就是重复的弯腰、挥臂、归拢垃圾。尘土、落叶、行人随手丢弃的纸屑和塑料袋很快就在簸箕里堆起一个小山包。汗水很快顺着额角流下来,滑进眼睛里,带来一阵酸涩的刺痛。我抬起胳膊,用还算干净的校服袖口内侧胡乱抹了一把脸。袖口的毛边蹭在颧骨上,有点扎人。
天色暗得很快。西边最后一丝暖红彻底沉入地平线,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下来,空气变得异常沉闷,带着一股暴雨前特有的土腥味。路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在湿冷的空气里晕开,反而衬得街道更显阴郁。
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扫帚刮过水泥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