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线,猛地将箭掷向声音来处,虽力竭未至,其凶悍之气却令近前的明军士卒为之一窒!
就是这瞬间的迟滞!
数名贺世贤的亲兵重骑觑准空隙,策马猛冲,沉重的骑枪借着马力,从不同方向狠狠贯向阿敏!
“噗嗤!噗嗤!噗嗤!”
锋利的枪尖刺破残破的甲胄,深深扎入躯干!
阿敏如遭雷击,魁梧的身躯被数股巨力撞得离地而起,又重重摔落泥泞的血泊之中!
他身下的土地瞬间被染成暗红。
这位曾令辽东明军闻之色变的建奴酋将,建州悍勇无双的贝勒,此刻仰面躺在冰冷的河滩上。
鲜血从他口鼻和全身数十处创口中汩汩涌出,晨曦映着他怒睁的双目,仿佛仍在燃烧着不甘的火焰,死死瞪着灰蒙蒙的天空。
他右手五指深深抠入身下的泥浆,紧握着顺刀,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曾松开。
短暂的死寂笼罩了这片血腥的河滩。
贺世贤策马上前,低头看着阿敏怒目圆睁的遗体,沉默片刻,最终只是沉沉地挥了挥手:
“割下首级,送往经略公帐前。尸身……裹了吧。”
随着阿敏的阵亡,残存的最后数十名八旗士兵,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兵器坠地之声零落响起。
这场惊心动魄的夜袭与反围剿,以建州两红旗主力的彻底覆灭而告终。
不久之后。
中军大帐之中。
熊廷弼便看到了阿敏的首级。
阿敏首级双目圆睁,眉骨拧成一团,连唇齿间都还沾着暗红的血沫,那股不甘的戾气仿佛还没从尸身里散去。
熊廷弼缓缓俯身,盯着阿敏不甘的眼睛。
片刻之后,他直起身,仰头发出两声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
“这颗头颅,本经略等了整整半个月!”
他语气里满是压抑已久的畅快:
“抚顺关外,阿济格的头颅也已经送来了。
今日苏子河畔,阿敏又成了阶下之鬼。
皇太极这两条最得力的臂膀,总算全给本经略斩了!”
说着,他抓起案上的酒壶,往嘴里猛灌了一大口,烈酒顺着脖颈淌进衣领,却丝毫没冲淡他眼底的锐光。
帐内的亲卫与幕僚都屏息看着他,脸上也带着笑。
从阿济格袭扰粮道被围,到阿敏突袭中军帐惨败。
这半个月来,熊廷弼几乎没合过眼,夜里常对着舆图坐到天明。
如今两颗敌首在手,压在他心头的巨石,总算是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