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风裹着尘土,刮在阿济格的脸上,带着股铁器淬火后的冷意。
他勒住马缰,胯下的战马似乎也察觉到了绝境,不安地刨着蹄子,鼻息间喷出白气。
直到此刻,阿济格才后知后觉地明白。
自己从踏入这片山林起,就不是潜伏的猎手,而是一头钻进了陷阱的野猪。
他原以为抚顺关外的粮寨守备松散,自己率三千精锐骑兵来此,定能来去自如。
可此刻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明军旗帜正顺着风展开。
“怎么可能……”
阿济格低声呢喃,手指死死攥着马缰绳。
他明明让斥候反复探查过,粮寨周围五十里内都没有明军主力。
可现在,戚金的浙兵、李鸿基的重甲、刘兴祚的骑兵,三支劲旅像早就等着他似的,把三千骑兵围在了这片不足三里的山谷里。
他忽然想起方才诱敌时,粮寨守军的“迟疑”。
那些明军明明能逃得更快,却故意放慢脚步,原来不是怯战,是在等援军!
“阿济格,你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
刘兴祚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带着几分嘲弄。
“从你率部进入抚顺地界的那一刻,护粮堡的传令兵就把消息传遍了。
戚将军的浙兵从赫图阿拉赶来,李将军的重甲步卒在山林里蹲了两天,就等你钻进这包围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阿济格麾下那些慌乱的骑兵。
“经略公早说了,赫图阿拉一攻城,皇太极定会派精锐来断粮道。
你,就是那个‘精锐’。”
阿济格猛地抬头,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沙哑却依旧凶悍:
“刘兴祚,你这个背主的叛徒!
当年若不是父汗饶你一命,你早成了刀下鬼!
父汗的恩情,难道你忘了?”
“呵呵!”
刘兴祚冷笑一声,长枪往前一指。
“你们屠开原、掠辽东时,这恩情就变成了血仇了。
我麾下的兵卒,十有八九是辽民子弟,他们的爹娘妻儿都死在八旗兵的刀下。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谈什么恩情!”
但过了片刻。
刘兴祚还是放缓了语气,说道:
“我再劝你一次,给你最后的机会。
阿济格,投降吧。
你麾下的骑兵已经慌了,再抵抗下去,不过是多添几具尸体。
经略公有令,降者免死,若你肯降,还能保你一条活路。”
“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