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前,他的父汗努尔哈赤还在,大金还握着开原、铁岭两座重镇,能时不时派兵去劫掠辽东的村落,那时的明军,连守城门都嫌兵力不足。
可如今,父汗战死,开原、铁岭丢了,大金只能龟缩在赫图阿拉,连抚顺关都不敢轻易靠近。
这一年多的变化,快得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陈春,语气又沉了几分:
“你在沈阳待了这么久,就没听到些有用的情报?
比如熊廷弼的兵力布置,或者明军的粮草囤放地?”
陈春闻言,脸上顿时露出窘迫的神色,头埋得更低了:
“大、大汗恕罪!奴才那个卫所,在沈阳外城,根本不沾前线的边……
而且,熊廷弼抓了我们这些人之后,当天就换了防,把外城的兵都调到内城去了,新派来的兵都是生面孔,奴才也不知道他们的底细……”
说了半天,竟是半点有用的情报都没有。
皇太极的眉头皱得更紧,脸上的失望几乎要溢出来。
他本以为这些逃兵能带来些明军的虚实,没想到竟是些只知道贪腐、连军情都摸不到的草包。
但他还是压下了心头的不耐,语气缓和了些:
“罢了,你也算是从沈阳逃出来的,知道些明人的虚实。
下去吧,那些从沈阳、辽阳逃来的降人,都归你统管,编一个汉军牛录,你做牛录额真。”
陈春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原以为自己只是个逃兵,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没想到皇太极竟会给他官做!
他连忙又“咚咚”磕了几个头,额头都磕出了红印,声音也激动得变了调:
“奴才谢大汗恩典!谢大汗!
若是熊廷弼那厮敢率军攻来,奴才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替大汗杀了他!
定不辜负大汗的信任!”
皇太极看着他这副谄媚的模样,眼神之中有些鄙视,但还是以平静的口吻说道:
“很好。本汗要的,就是你这份锐气。下去吧,好好约束那些降人,别让他们惹事。”
“是!奴才遵旨!”
陈春又磕了个头,这才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倒退着走出殿门,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张春佝偻着身子退出偏殿后,殿门“吱呀”一声合上,皇太极脸上那抹强撑的平静终是彻底碎裂。
“哼!”
他先是冷哼一声。
接着右手猛地攥成拳头。
方才对着降卒时的沉稳,此刻全化作了压抑不住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