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二年三月的辽东,温度已经上升回暖了。
但要说入春了,那倒还没有。
甚至赫图阿拉还在飘雪了。
这是辽东特有的“桃花雪”,明明已是江南草长莺飞的时节,这里却还飘着能落满肩头的冷雪。
此刻。
大金国的皇宫偏殿,皇太极穿着件玄色的皮袍,他负手站在地图前,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把人带上来。”
他的声音不高,殿外的侍卫应声而入,很快押着一个浑身瑟缩的人影进来。
正是从沈阳逃来的百户陈春。
陈春的衣甲又破又脏,甲片上还沾着泥雪,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一进殿门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砸在青砖上发出闷响,接着便不停地磕头。
“奴才陈春,参见大汗!求大汗收留!”
皇太极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他颤抖的背影上,语气听不出情绪:
“起来回话。沈阳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陈春这才敢抬起头,脸上满是惊魂未定的神色。
“大、大汗,都完了!
沈阳的官儿们,差不多都被熊廷弼抓了!
奴才是恰好在外城轮值,听到弟兄们说‘要查贪腐’,又看到锦衣卫的人在城门口盘查,才趁乱混出城门,一路跑过来的……
其他的弟兄,要么没反应过来就被抓了,要么想反抗,却被提前埋伏的兵卒堵在家里,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咽了口唾沫,想起当时的混乱,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恐惧:
“熊廷弼那厮,下手又快又狠!
听说他提前查了两个月的账,连谁私吞了多少军粮、谁家藏了多少赃银,都摸得一清二楚。
动手那天,城门、军营全被封了,根本没人能跑掉!”
“这么说,辽东是乱不了了?”
皇太极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失望。
他原本还盼着张秉益的兵变能搅乱辽东,盼着这些逃出来的明官能带来“大乱”的消息,可没想到,熊廷弼竟把局面控得这么死。
“是、是乱不了了!”
陈春连忙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主要是那些底层的军卒,现在有饷拿、有饭吃,根本没多少怨气!
若是换在一年多前,熊廷弼敢这么抓人,军卒们早反了!
可现在……
没人跟着闹啊!”
“一年多前……”
皇太极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神飘向窗外的风雪,像是陷入了回忆。
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