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当即离去。
然而。
内阁首辅方从哲却没有随之退去,他依旧端坐在小凳上。
朱由校见这老小子不走,知道他肯定是有话要说的。
“元辅,还有什么要教朕的?”
片刻的沉默后,方从哲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朱由校躬身行了一礼,语气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却依旧保持着老臣的恭敬:
“老臣不敢言教。”
方从哲可不敢把面前这个将他随意玩弄的皇帝当做学生。
缓了一口气,他继续说道:
“陛下,江南税收迟滞,新政推行受阻,皆因老臣身为内阁首辅,却未能调和群臣、督办事务,实乃无能之过。
恳请陛下准许老臣致仕,另择贤能接替首辅之位,以安朝局。”
这话出口时,方从哲的声音微微发颤。
他并非真心想退。
自万历年间入阁,历经三朝,权力的滋味,让他沉迷。
如果能当首辅,他愿意一直当下去。
可新政以来的处境,实在让他难以为继。
皇帝信任他,将新政的统筹之权交给他,可手底下的官员却对他阳奉阴违:
推行番薯种植时,地方官敷衍塞责,把劣种发给农户;整顿边军时,京官们又联名上书,说他“苛待将士”。
前阵子陛下纳蒙古女子入宫,御史们弹劾的奏疏堆了半案,却没人敢直接指责皇帝,反而把“未能规劝陛下”的罪名扣在他这个首辅头上。
如今连江南税收都出了问题。
那些官员明着是拖延税银,暗着却是在跟新政较劲,更是在跟皇帝较劲。
他夹在中间,一边是皇帝的信任与托付,一边是文官集团的抵制与施压,再这样下去,不仅朝事要乱,他自己的晚节,恐怕也要毁在这场博弈里。
倒不如趁现在还能全身而退,主动请辞,既保全了体面,也给皇帝一个换人的台阶。
“致仕?”
“元辅以为,他们拖延江南税收,是在对付你这个首辅?”
“哼!”
朱由校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森然:
“他们是在跟朕打擂台!是在试探朕的底线!”
朱由校站起身,走到方从哲面前,目光如炬:
“元辅还记得嘉靖年间的巡盐案吗?为何只有鄢懋卿去巡盐,才能把江南的盐税收上来?
不是其他人没本事,是那些盐商、地方官跟朝中大臣勾结,世宗皇帝不用他们属意的人,这税就收不上来!
他们是想用这事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