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营地里已渐渐热闹起来,士兵们的操练声、战马的嘶鸣声与伙房的炊烟交织在一起,驱散了几分隆冬的肃杀。
就在此时。
一辆装饰朴素的马车,缓缓停在中军帐外。
车帘掀开,王承恩身着深蓝色的蟒纹宦官袍,踩着小太监递来的脚踏下车。
他身形壮硕,脸上带着几分宫廷中人特有的沉稳,目光扫过营中整齐的队列与巡逻的士兵,眼中不自觉地露出几分赞许。
能在连番征战后仍保持这般纪律,熊廷弼的治军能力,果然名不虚传。
“咱家见过熊经略。”
刚进帐,王承恩便对着起身相迎的熊廷弼微微拱手,语气平和,目光落在他吊着的左臂上时,又多了几分敬佩。
“经略公带着伤还在前线操劳,真是辛苦了。”
“公公远道而来,才是辛苦。”
熊廷弼侧身让他坐下,亲卫连忙奉上热茶。
“军营里条件简陋,公公将就着用。”
他没绕圈子,待王承恩接过茶盏,便直接问道:
“公公此来,想必是为了科尔沁部的事吧?不知宫里的旨意,究竟如何?”
王承恩捧着热茶暖了暖手,才从袖中取出两封叠得整齐的书信,递了过去:
“经略公放心,布和台吉的两个女儿,陛下已经下旨纳入宫中了。这便是两位贵人写给家里的回信。”
熊廷弼接过书信,心中悬着的石头先落了一半:
“如此便好。虽说没能赶在科尔沁出兵前送到,却也不算迟。
有这两封信,莽古斯便不会疑心之前的许诺,科尔沁部的人心,也能彻底稳住。”
说到这里,他眼珠一转,话锋也随之一转,说道:
“对了公公,之前为了说服科尔沁部尽快出兵,本经略曾许了他们一些好处,除了朝廷既定的互市特权,还有一些赏赐.”
他刻意隐去了刘兴祚假传旨意的细节,将所有许诺都揽到自己身上。
这自然是为了保护刘兴祚。
王承恩闻言,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却也没多追问,只是缓缓点头:
“辽东之事,陛下早已全权交由经略公处置。这些许好处,只要能稳住蒙古诸部、助我大明收复辽东,陛下定然会答应的,咱家回去后,也会替经略公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熊廷弼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正要道谢,却见王承恩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责备:
“只是……经略公,有些事,咱家也得跟你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