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顺城的街巷间,已经快变成彻底的废墟了。
城中残垣断壁间还冒着黑烟,积雪被鲜血染成暗褐色,凝固在石缝里,又被新溅上的血渍覆盖。
代善身披重甲,手持顺刀,靠在一处残破的民房墙壁后,听着不远处传来的“轰隆”炮声,眉头拧成了川字。
这场巷战,比他预想的还要艰难。
他麾下的两红旗,本是大金最精锐的骑兵部队。
之前数次大战,这些骑兵在雪原上冲锋陷阵,骑射技艺冠绝草原,连林丹汗的怯薛军都不敢正面抗衡。
可如今困在抚顺城中,骑兵的机动性优势被狭窄的街巷彻底限制,战马在石板路上难以腾挪,反而成了明军火器的活靶子。
不少骑兵被迫下马作战,握着弯刀与明军的长矛手拼杀,却因失去了速度与高度优势,伤亡越来越大。
“杀!守住这条巷口!”
代善嘶吼着,挥刀砍倒一名冲上来的明军士兵。
可刚解决掉一个,又有两名明军重甲兵举着盾牌冲了过来,盾牌上还插着几支箭矢,却丝毫没影响他们的推进。
重甲兵身后,神机营的士兵端着火铳,“砰砰”两声,便有两名八旗士兵应声倒地。
代善心中一阵发凉。
明军的悍勇,远超他的预期。
这些士兵个个眼神坚定,哪怕同伴倒下,也依旧踩着血迹往前冲。
更让他头疼的是,明军将领极会变通,从不打呆仗:
遇到坚守的巷口,不硬冲,反而绕到民房屋顶,从高处往下投掷火药炸弹。
看到建奴士兵聚集,便调来佛朗机炮,几轮炮击下去,原本坚固的防线就被炸得七零八落。
“轰隆!轰隆!”
又是两轮火炮轰鸣,不远处的一段矮墙被直接炸塌,碎石飞溅,躲在后面的十余名八旗子弟瞬间被掩埋。
代善看得眼皮直跳,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他从未如此渴望过火器,若是两红旗也有这样的火炮,若是他手下的士兵也能装备火铳,何至于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可现在说这些,早已无用。
府库中仅存的两门火炮,早在明军攻城初期就被炸毁。
从明军手中缴获的几支火铳,因缺乏火药,早已成了摆设。
如今的两红旗,只能靠着顺刀与弓箭,对抗明军的重甲与火器,如同用血肉之躯抵挡钢铁洪流。
“贝勒爷!东巷口快守不住了!明军的火药炸弹太厉害了!”
一名亲兵浑身是血地跑过来,声音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