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阴狠!
李鸿基压下心头的怒火,看向满院沉默的百姓,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他们这般压榨,把人逼到绝路,你们就甘愿忍气吞声?”
话音刚落,老丈便重重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满是绝望与无奈:
“忍不下又能如何?他们手里握着刀兵,营里的官、城里的兵,都是他们的人。前几年有几个后生不甘心,带着乡亲去总兵府闹,结果呢?”
老丈的声音哽咽起来,浑浊的眼泪顺着皱纹滑落。
“第二天就被安了个‘通敌’的罪名,拉到城外砍了头,连尸体都没人敢收……”
院中瞬间陷入死寂。
一位妇人捂着脸,肩膀不住颤抖:“我们不是没反抗过,可反抗的人都死了。朝廷远在天边,谁会替我们这些苦命人做主?”
是啊,朝廷远在天边。
李鸿基心中泛起一阵寒意。
这些军户没有向上投诉的渠道。
府县官员与边将勾结,递上去的状纸要么石沉大海,要么被原样打回,甚至会招来杀身之祸。
就算侥幸有状纸传到京城,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又怎会为了一群边陲军户,去得罪手握兵权的边将?
重重枷锁之下,他们除了忍,便是逃。
忍下去,或许能苟活几日;逃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至于反抗……
早已成了不敢触碰的禁忌,成了用鲜血写就的教训。
李鸿基站起身,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
他从怀中摸出几两碎银,悄悄放在老丈的桌案上,转身便往外走。
亲卫见他脸色阴沉,也不敢多问,只能默默跟上。
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疼。
李鸿基紧了紧腰间的佩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把这些事告诉杨涟!
这些边将的恶行,早已不是简单的贪腐,而是在蛀蚀大明的根基。
这些百姓的苦难,若是再不解决,迟早会酿成更大的祸端。
这蓟镇的天,是该好好清一清了。
刚走出那座破败小院的门,李鸿基便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方才那个说起粮饷便红了眼眶的少年郎军户,正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冻得发紫的脸上满是犹豫。
“你跟来做什么?”
李鸿基眉头微挑,声音放轻了些。
他身边的亲卫下意识地往前站了半步,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却被李鸿基用眼神制止了。
少年郎咬了咬嘴唇,快步走到李鸿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