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跳板“噔噔噔”上了船。
正是李鸿基。
他一抬头,便撞见满船人望过来的目光,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憨态,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道:“让大人和诸位久等了。下了船没忍住,走着走着就远了些……”
他搓了搓手,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道:“说起来,这曹县当初闻香教……哦不,那帮乱党闹事的时候,也被搅得鸡犬不宁。亏得左公在这儿镇着,才没闹大,很快就平了。
今日走了几处村落,见百姓都在忙着修堤,家里也囤了些番薯,说起左公,没一个不竖大拇指的,这位左公,是真能为百姓办事的好官啊。”
他说着,忽然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一般,招呼身后跟来的亲兵:“快,把东西拿来!”
亲兵连忙递上几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是油光锃亮的烧鸡,香气顿时在甲板上弥漫开来。
李鸿基拎起一只,往杨涟面前递了递:“这是在下在镇上买的,算给大伙儿赔个罪,尝尝?”
杨涟看着他这副不拘小节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训斥又咽了回去。
眼前这人,既非科举出身的文臣,也不是将门之后的武将,先前还是草莽里的人物,凭着平乱时的一股子悍勇才得了功名。
这般行事做派,与朝堂上那些循规蹈矩的官员截然不同,粗粝得像块没打磨过的石头。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能得陛下青眼,还要亲自召见?
杨涟心中暗自诧异。
陛下用人的眼光,实在常出意料之外。
不过,这些日子陛下给他们的“惊喜”早已不少,他也渐渐习惯了。
“既然李参将上船了,那就启程吧。”杨涟挥了挥手,语气平静无波。
“哎!好嘞!”
李鸿基咧嘴一笑,把烧鸡往亲兵怀里一塞,麻利地退到一旁。
很快,甲板上响起了船工的号子声。
因是逆流而上,船刚离港时行得缓慢,岸边早已候着的纤夫们躬身拉起粗麻绳,“嘿哟、嘿哟”的号子声此起彼伏,像一串沉甸甸的石子投入暮色里的河面。
官船在纤夫的拖拽下,缓缓掉转船头,破开渐浓的夜色,朝着北方驶去。
船尾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映着浑浊的河水,也映着两岸渐远的灯火。
杨涟站在船头,望着越来越暗的河面,耳边是纤夫的号子与水声交织。
夜风渐凉,他裹紧了衣襟,目光望向北方的星辰。
前路漫漫,却也透着几分可期的光亮。
从北京顺流南下时,借着运河的水力,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