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将那些盘根错节的浊流涤荡干净。
他们曾以为,只要能让东林的同道进入中枢,便能挽大明于既倒,救天下苍生于水火。
可到头来,还是没能争过那位年轻的帝王。
杨涟的声音低沉了些:“京里的事,你也听说了吧?好些人……没能撑过来。”
左光斗握着碗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诏狱里的惨状,他虽身在外地,却也时有耳闻。
那些曾与他们一同在朝堂上慷慨陈词的同僚,一个个殒命于酷刑之下,想想都令人心头发寒。
“我们这些能外放出来,还能得陛下些许信任,做点实事,已是天大的侥幸了。”
杨涟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又有几分庆幸。
“至少,你能在这里修堤,我能去巡边,总好过在京城束手束脚,空耗时日。”
左光斗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文孺兄说得是。争不赢便不争了,能为百姓多做些实事,也算对得起这身官袍。你看这黄河堤,多夯一杵,来年便少一分溃决的风险,百姓便多一分安稳,这比在朝堂上唇枪舌剑,实在得多。”
杨涟望着他眼中的坦然,心中郁气消散不少,笑道:“还是遗直兄看得通透。这般说来,我倒该羡慕你了,能守着这一方河堤,做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好事。”
“巡视九边若是能荡清奸佞、整肃军备,让边疆靖安无虞,那可是足以载入青史的功绩。”
左光斗看着杨涟,语气里满是恳切。
“更何况文孺兄此番巡漕,稳住了运河粮道,保障了平乱军需,这已是实打实的功绩,何须妄自菲薄?”
杨涟闻言朗声大笑,笑声在简陋的窝棚里回荡:“说的是!你我皆是为大明做事,为陛下当差,只要能做成事,便不算辜负这身官袍。”
他端起粗瓷碗,心中却暗自感慨。
从前在京城做言官时,总以为凭着一腔热血和圣贤书里的道理,便能指点江山、匡正时弊,如今才明白,那些纸上谈兵的争执有多苍白。
直到走出朝堂,亲历漕运的艰难、见识过百姓的疾苦,才真正读懂“民为邦本”四个字的分量。
圣贤书里的道理,终究要落到泥土里,才能生根发芽。
左光斗拿起水壶,给杨涟续了些热水,亲自递到他面前:“此处简陋,实在拿不出好茶,便以水代茶,文孺兄莫要见怪。”
“哪里的话。”
杨涟接过水碗,一饮而尽,喉间传来温热的暖意。
“我巡漕时,常在漕船板上啃干粮,就着河水下咽,比你这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