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京城的街巷深处。
衍圣公府门前的石狮子在昏暗中沉默矗立,秋夜的寒风卷着落叶掠过门廊,发出呜呜的低鸣,带着几分刺骨的凉意。
亓诗教拢了拢身上的锦袍,指尖却仍觉冻得发僵,忍不住往手心哈了口热气。
“这都等了快一个时辰了,衍圣公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低声嘟囔着,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来回踱着步子的脚将门前的青石板踩得咚咚作响。
作为齐党魁首,亓诗教在朝中向来以山东利益的代言人自居。
齐鲁大地是他的根基,而衍圣公府作为曲阜乃至整个山东的文化象征,更是齐党在地方上重要的依仗。
可如今,闻香教之乱让衍圣公府遭逢巨变,嫡系血脉断绝。
更要命的是,从宫里传来的消息说,陛下对恢复衍圣公府似乎毫无兴致,甚至隐隐有废黜这一爵位的意思。
这如何让他坐得住?
亓诗教望着府门内那片沉沉的黑暗,眼神复杂。
自当今陛下登基以来,他的日子便算不上顺遂。
先前因通政使司的一场斗殴,他被打入诏狱。
虽靠着老师方从哲的情面得以脱身,却也彻底失了圣心,如今在朝中处处受排挤,那些曾经围着他转的官员,见了他都绕着走。
更让他窝火的是,陛下推行新政,严查贪腐,厂卫的眼线无处不在。
他在京外的那些田产租子不敢多收,山东各地官员往日里孝敬的份例也断了来源,日日提心吊胆,生怕哪一天厂卫的人就会踹开家门,把他重新扔进诏狱。
这份压抑在心底的怨气,随着衍圣公府之事终于找到了一个爆发的出口。
“哼,陛下是忘了山东的分量了?”
亓诗教往地上啐了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愤愤不平。
衍圣公府不仅是孔圣人的象征,更是无数山东士绅官员的精神纽带。
若是这爵位真被废了,齐党在地方的影响力必将大打折扣,他这个魁首的脸面也无处搁放。
更重要的是,他要借着这件事,给那些在山东任职的同乡官员争些底气。
陛下整顿吏治没错,可总不能把山东一脉的官员都当成贪腐的靶子。
借着维护衍圣公府的由头,既能笼络人心,又能向朝廷施压,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重新回到权力中心。
这算盘,亓诗教在来的路上早已打得噼啪作响。
“再去催!”
他对着身后的随从沉声道:“就说亓某有要事与老公爷商议,关乎孔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