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这个黄虎真敢抗旨不遵。
李鸿基自然不会抗旨不遵。
眼下闻香教这场民变,早已到了收网的关头。
他潜伏至今,能在朝廷那里挣下多大的前程,就看最后这几步棋怎么走。
官军最盼的,便是这些乱民能聚在一处。
如此一来,清剿时便能毕其功于一役,既省时又省力。
可若是让他们分散开来,或遁入深山为匪,或流窜各省作乱,那后续的平叛就要麻烦百倍,耗费的军饷粮草更是个无底洞。
他此番去见徐鸿儒,正好借着议事的由头,再推波助澜一把,让这群乌合之众彻底扎堆。
更何况……
徐鸿儒那颗脑袋,他早就盯上了。
这可是平叛的首功,绝不能旁落。
因此,当亲卫们将衍圣公府搜刮出的金银珠宝、田契地券悉数装车封存后,李鸿基点了百余名精锐亲卫,径直朝着孔庙方向而去。
刚踏入孔庙大门,混乱便映入眼帘。
原本庄严肃穆的杏坛、碑林,此刻挤满了系着红巾的乱兵,他们或坐或卧,有的甚至拿着孔庙的祭器当酒壶,随地便溺的秽物沾染着青石板,与周遭的古柏苍松格格不入。
穿过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庭院,李鸿基在损毁大半的内殿见到了徐鸿儒。
此人竟不知廉耻地坐在孔子泥像原本的神位上,身下垫着几件抢来的锦袍,居高临下地斜睨着他,嘴角挂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黄虎,衍圣公府的女眷,滋味如何?”
李鸿基心中冷笑。
原来这草包急着进衍圣公府,惦记的不是财货,竟是那些女眷。
他面上不动声色,语气平淡如铁:“府中之人,皆是欺压穷民的蛀虫,已尽数诛杀。至于滋味如何,末将不知。”
徐鸿儒闻言,脸色骤然一变,从神位上直起身来:“你杀了?”
李鸿基颔首:“是。”
“全杀了?”
徐鸿儒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贪婪与恼怒。
“一个不剩。”
李鸿基答得干脆。
“哎呀!你这个蠢货!”
徐鸿儒猛地一拍大腿,从神位上跳下来,指着李鸿基的鼻子破口大骂。
“暴殄天物!简直是暴殄天物!便是要杀,也该先尝了滋味再说!你这般粗人、武夫,懂什么风月?懂什么享受?!”
他唾沫横飞,心疼得直跺脚。
那些可是衍圣公府的女眷,身份何等金贵,竟被这匹夫一刀杀了个干净,连点念想都没给他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