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封“中兴福烈帝”,定了年号“大成兴胜”,气势汹汹,打下郓城也不过是这几日的事。
可踏入郓城的那一刻,李鸿基的眉头便死死皱了起来。
街道两旁,商铺的门板被砸得稀烂,绸缎、粮食散落一地,被踩得污秽不堪。
几个系着红巾的汉子正将一个哭嚎的妇人拖拽进巷子,妇人的衣衫已被撕扯得不成样子,他们口中还骂骂咧咧地笑着,全然不见半分“义军”的样子。
更远处,有百姓蜷缩在墙角,看着这群“自己人”烧杀抢掠,眼中满是恐惧。
这哪里是起义,分明是换了一拨人祸害城池。
徐鸿儒就任由手下这么折腾?
但片刻之后,李鸿基摇了摇头,心里已经明白了。
怕不是徐鸿儒不管,是根本管不了吧。
此时的郓城县衙,早已被闻香教的人占了。
正堂里,徐鸿儒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龙袍。
料子倒是不错,却绣得歪歪扭扭,领口还歪着半边,他坐在原县令的座位上,一脸茫然地看着阶下的乱象。
“教主……不,陛下!”
一个教众慌慌张张跑进来。
“南边街的弟兄又和西边的打起来了,说是为了抢一个当铺的掌柜女儿……”
“打什么打!”
徐鸿儒猛地拍了下桌子,声音却没什么底气。
“让他们住手!咱们是义军,不是土匪!”
可那教众苦着脸:“陛下,没人听啊……他们说,打下城来,就该分些好处……”
徐鸿儒颓然坐回椅子上,心里乱糟糟的。
闻香教的起义,原是定在明年的。
当年教主王森死后,教会一分为二,王森的儿子王好贤在河北经营,他在山东传教,本约定好来年中秋南北呼应,一举拿下数省。
可不知怎的,半个月前,郓城的教众突然自发闹了起来,抢了粮仓,杀了县官,硬生生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这“中兴福烈帝”,当得更像是被裹挟着走。
底下的人多是活不下去的灾民,跟着闻香教不过是图个温饱,如今打下了城池,眼里便只剩下抢掠,哪里还肯听他约束?
说是义军,论起军纪,比土匪还不如。
“报——黄虎到了!”
门口传来通报声。
徐鸿儒猛地回神,连忙整了整那身滑稽的龙袍:“让他进来。”
他现在太需要有人能帮他稳住局面了。
听说这个“黄虎”能带千把人,还能从官军手里抢东西,或许是个可用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