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来,大明的财政怕是先撑不住了。
症结所在,终究绕不开“开源节流”四字。
开源,首当其冲便是盐税。
朱由校想起翻阅旧档时看到的数字,心头便按捺不住火气。
如今大明盐税每年不过百万两出头,可到了后世清朝,仅两淮盐场一年便能征收到上千万两。
同一片盐田,同一套产运体系,差距竟如此悬殊,除了盐商勾结官吏、偷税漏税,还能有什么解释?
那些盘踞江南的盐商富可敌国,却年年哭穷,将税负转嫁给百姓,这口肥肉,必须啃下来。
节流,则要从根子上剜掉腐肉。
就单说边军系统,便是最大的漏勺。
即便他亲自盯着的辽东,朝廷发下去的饷银、赏钱,层层克扣下来,真正到士卒手中的竟不足四分之三。
那些将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可见积弊之深。
而辽东尚且如此,其余九边重镇更是不堪设想。
宣府、大同的将官虚报兵额、冒领军饷,早已是公开的秘密;甘肃、宁夏的屯田被军官私吞,士卒竟要靠乞讨度日……
这些毒瘤不除,再多的银子投进去,也只是填了贪官污吏的腰包。
而这些,不是一场胜仗就能扭转的。
朱由校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落在案上那份“裁汰边军冗员”的奏折上。
这需要的是刮骨疗毒的勇气,是步步为营的改革。
从清查军籍、核查屯田,到严惩贪腐、整肃将官,每一步都要触动既得利益者的神经,每一步都可能引来狂风暴雨般的反扑。
他想起魏忠贤送来的密报,说江南盐商已暗中联络了几位御史,准备弹劾推行盐税改革的官员。
又说九边的将官们最近往来频繁,似在串联抵制军籍清查。
果然,改革从来都是硬仗。
好在他早已明里暗里布下棋子:毛文龙、祖大寿等将领对他死心塌地,京营在袁可立手中练得精锐,足以震慑宵小。
内廷之中,魏忠贤、王体乾等人虽各有心思,却都牢牢掌控在他手中,厂卫的密探遍布京城内外,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这般布局之下,即便有宵小之辈想狗急跳墙,也断无机会。
对于朱由校来说,改革的决心早已如磐石般定在心头。
任何人,任何势力,敢挡在新政前头,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哪怕这双手要沾满污泥,哪怕这条路要踏碎荆棘。
当然,所有的这一切,都要从细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