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番弹劾,恐怕早已为了“平息众怒”,将祖大寿推出去当替罪羊,新政自然也成了镜花水月。
但他不会。
这场与既得利益者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辽东的胜利是把双刃剑,既能为新政铺路,也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而他能依靠的,唯有手中的皇权、厂卫的獠牙,以及那些渴望改变的底层力量。
就在朱由校思索接下来诸事宜的时候,魏朝轻步走近,低声通禀:
“皇爷,户部尚书李长庚递了牌子,求见陛下。”
朱由校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魏朝,眼中掠过一丝诧异。
他这几日避李长庚如避瘟神,怎么突然主动求见?
他放下朱笔,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案边,心中暗自思忖。
该不会又是来哭穷的吧?
自打推行新政以来,户部的银子就像流水般花出去:辽东军费、赈济陕西旱灾、抢修黄河堤坝、补充京营军械……
哪一样都离不开钱,李长庚几乎三天两头就来“诉苦”,不是说库银告罄,就是说藩王拖欠税银,听得朱由校头都大了。
犹豫片刻,他还是道:“让他进来吧。”
“奴婢领命。”
魏朝躬身退下,不多时,便引着李长庚缓步走入东暖阁。
李长庚身着绯红官袍,须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愁容。
他进门便对着朱由校行大礼,动作规规矩矩,却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拘谨。
待他叩拜起身,朱由校并未像往常那般吩咐内侍赐座,只是淡淡看着他。
李长庚心中一沉,顿时明白了。
皇帝这是不想见他。
也是,每次他来,都没什么好事,不是要钱,就是要削减开支,换做谁都懒得应付。
可他身为户部尚书,掌管天下财赋,有些话即便皇帝不爱听,也必须说。
他定了定神,摸了摸颔下短须,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躬身说道:“启禀陛下,臣此番前来,是为辽东军费之事。”
“辽东军费?”
朱由校眉头微蹙,果然还是离不开钱。
他不动声色地等着下文。
李长庚仿佛没看见皇帝的不悦,继续说道:“自萨尔浒之战后,辽东驻军骤增,客军(外省调来的军队)云集,军费靡费甚巨。今年以来,大半开销虽从内帑支用,可户部也垫支了近百万两,更不用说各地征调民夫转运粮草军械,沿途损耗不计其数,早已耗损国力。”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