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入秋。
暖阁内褪去了盛夏的燥热,只余一丝恰到好处的微凉,正适合埋首案牍。
大明皇帝朱由校正批阅着奏折,眉宇间带着几分连日来难得的舒展。
昨日德胜门外的郊劳大典圆满落幕,将士们的英武与百姓的欢腾,至今仍在他脑海中回荡。
而祖大寿的麻烦,也总算尘埃落定。
解决的法子其实简单直接。
他让魏忠贤与王体乾动用了厂卫的力量,跟那些上蹿下跳的弹劾者“讲道理”。
这些言官与朝臣,看似清正廉明,动辄以“纲纪”“祖制”立论,可谁家没有些见不得光的尾巴?
或是贪墨了几百两赈灾银子,或是纵容家奴强占了百姓田宅,再或是与地方藩王暗通款曲……
厂卫的密探早已将这些桩桩件件记录在案,平日里不动,不过是留着备用。
如今皇帝一声令下,这些“把柄”便成了最锋利的武器。
东厂的缇骑悄无声息地拜访了几位领头弹劾的官员,或是送上一叠记录着其贪腐行径的账册,或是“无意”间提及他那在外横行霸道的子侄。
无需多言,这些人便已冷汗涔涔。
再加上朱由校在朝堂上的强硬态度。
将所有弹劾奏疏留中不发,甚至借郊劳大典公开嘉奖祖大寿,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保人的决心已定,谁再敢触这个霉头,便是与皇权硬碰硬。
几番敲打下来,那些喧嚣的弹劾声果然渐渐平息。
但朱由校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暂时的沉寂。
朝臣们的对抗情绪,其实早已在暗中积蓄,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原因无他,他推行的新政,每一条都在动既得利益者的奶酪。
清查屯田,触动了藩王与勋贵的利益;整顿盐税,断了文官集团与盐商勾结的财路……
这些新政的受益者是底层百姓与国库,受损的却是盘根错节的官僚集团。
他们此刻之所以暂时蛰伏,不过是因为辽东大胜带来的锐气,以及厂卫的高压震慑。
可一旦这两样有了松动,比如边战再起波折,或是厂卫的手段引来更激烈的反弹。
这些人定会立刻跳出来,以更汹涌的姿态反扑。
朱由校望向窗外,宫墙巍峨,将紫禁城围得严严实实,却围不住朝堂上的暗流。
他想起萨尔浒之战后,万历、泰昌两朝的窘境。
彼时皇帝稍有举措,便被言官群起攻之,最终只能妥协退让,任由辽东局势糜烂。
若是换了那般软弱的君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