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想撤兵,奈何出发前立了军令状,言说“十日之内必破沈阳”,此刻若是无功而返,难免被人耻笑,更会被努尔哈赤责罚。
赫图阿拉被袭的消息,却成了最好的台阶。
“传我令!”
黄台吉迅速收敛心神,眼中已不见半分犹豫。
“各部收拾行囊,今夜三更天后拔营!”
亲卫领命而去,帐内只剩下他与抚顺额驸李永芳。
因为黄台吉想要得到汉人的支持,是故李永芳被黄台吉重用。
当然。
现在的李永芳,或许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了。
“贝勒爷。”
李永芳抚着胡须,低声道:“撤军容易,可如何平安退回抚顺?明军若是察觉我军动向,定会衔尾追击,浑河南岸的兵马若再杀出,我军腹背受敌,怕是凶险。”
黄台吉走到帐门口,望着远处沈阳城头的炊烟,冷笑道:“熊廷弼是个老狐狸,他巴不得我们退兵,绝不会轻易出城追击,他要守的是沈阳,不是跟我们打野战。”
但他也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沉吟片刻,他对李永芳道:“你带三百白甲兵殿后,多插旌旗,虚张声势,让明军以为我军仍在对峙。我带主力沿浑河北岸急行,沿途每隔十里留一队斥候,遇袭便鸣箭示警。”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另外,让蒙古诸部殿后。他们这几日作战不力,正好让他们做做样子,拖延明军可能的追兵。”
李永芳点头应下,心中却暗自佩服。
黄台吉这一手,既稳住了退路,又借刀杀人,顺便敲打了那些出工不出力的蒙古部落。
入夜。
三更天。
后金大营开始骚动。
旗帜依旧飘扬,篝火仍在燃烧,可主力兵马已悄然拔营,沿着浑河岸边的密林向北疾行。
黄台吉骑在马上,回头望了一眼沈阳城,眼中没有留恋,只有对赫图阿拉的忧虑与一丝复仇的火焰。
他不知道哲哲与豪格是否还活着,但他知道,这次撤军只是暂时的。
等料理好赫图阿拉的后事,他定会再回来,让这座刺猬般的城池,付出血的代价。
沈阳城!
熊廷弼!
你等着我!
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