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顺城头。
夏风呼呼。
刮得努尔哈赤的战袍猎猎作响。
这位年过花甲的大金天命汗,此刻正拄着马鞭立在箭楼最高处,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南方天际。
那里,一道烽火狼烟正笔直地冲上云霄,那是沈阳方向传来的警讯。
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几日前沈阳城下的一战,至今仍在他心头萦绕。
黄台吉那小子向来主张奇正相济,强攻沈阳失利后,便力主绕过浑河,以两红旗为北翼牵制明军主力,自己亲率两白旗、两蓝旗从南路穿插,想南北对进,一举啃下沈阳这座坚城。
当时他虽觉得冒险,却也认可这年轻人的锐气。
毕竟八旗铁骑纵横辽东多年,还没遇到过能真正挡住他们铁蹄的防线。
可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明军在浑河南岸布下的防线,竟比预想中坚韧得太多。
那些南蛮子像是换了副骨头,不再是以往一冲就散的模样。
他们以车营为垒,佛朗机炮轮番轰鸣,火枪兵列成三排轮射,硬生生在开阔河滩上筑起一道钢铁屏障。
八旗铁骑连攻三日,从黎明杀到黄昏,把尸山都堆到了明军阵前,却始终没能撕开一道口子。
镶白旗的两个牛录几乎打光,连黄台吉亲卫的白甲兵都折损了不少,最后只能望城兴叹,撤回北岸与主力汇合。
“汗王。”
身后传来儿子代善的声音,带着几分忧虑。
他没有亲自领正红旗,而是选择将其交给黄台吉,就是想要不粘锅。
此刻见到黄台吉吃瘪,自然要落井下石了。
“沈阳久攻不下,而我军损失惨重,要不要再派些人去增援?我看黄台吉他,攻城的本事不行……”
就在代善想要继续添油加醋的时候。
“报——!”
一声凄厉的呼喊划破了城楼上的平静。
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地冲上城楼,甲胄歪斜,金钱鼠尾散乱,脸上满是惊魂未定的惨白,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努尔哈赤面前,声音抖得不成调:
“大汗!赫……赫图阿拉……城破了!”
“你说什么?”
努尔哈赤猛地转身,手中的马鞭“啪”地抽在青砖上。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瞬间涨红,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斥候,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再敢胡言乱语,本汗剜了你的舌头!”
赫图阿拉是他的龙兴之地,是女真各部的精神图腾,城墙虽不及沈阳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