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延庚而言,摸清赫图阿拉的城防布防,远比外人想象的要容易。
他是“额驸”李永芳的长子,这重身份像一把双刃剑,既让他背负着“汉奸之子”的骂名,却也给了他旁人难以企及的便利。
每次出入外城九门,守城的八旗兵看到他腰间那枚刻着“李”字的腰牌,只会躬身行礼,从不敢多问一句。
便是内城那三座扼守要道的城门,在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后,卫兵见了他也得放行。
毕竟谁都知道,这位小额驸是能自由出入台吉府的人物。
并且,作为李永芳的长子,他有资格参与赫图阿拉的贵族宴会。
那些镶着金边的请柬,总会准时送到额驸府,邀请他去赴宴。
与其说是看重他,不如说是后金贵族想借此炫耀对汉人的“恩宠”,可这恰恰成了李延庚刺探情报的绝佳机会。
不过他知道,光靠自己这层身份还不够。
要想接触到真正掌握城防的守将,还得借一层“东风”。
这阵东风,就是自己的继母。
因此。
到了翌日清晨,他亲自前去正院。
正院住着李永芳的正妻,阿巴泰的女儿,那个比他仅大三岁的女人。
李延庚素来不愿见她,每次想起这个顶着“母亲”名分的建州贵女,就觉得胸口堵得慌。
她的父兄,手上沾满了汉人的血。
可如今,他不得不低头。
“大阿哥,今日怎来拜见了?”
那女人正坐在廊下翻着满文账簿,见他进来,只是淡淡抬了抬眼,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她穿着一身绣着海东青的旗装,腕上戴着东珠手镯,举手投足间都是格格的傲气。
李延庚强压下心头的不适,躬身行了个半礼:“有劳额娘费心,儿子近日在府中闷得慌,想出去走动走动,只是……”
他故意顿了顿,露出几分迟疑。
“之前孩儿去参加宴会,总觉得那些台吉们看我的眼神有些怪,怕是没把我当自家人。”
阿巴泰之女放下账簿,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是抚顺额驸的儿子,自然是自家人。那些人不过是嫉妒你父亲受大汗重用罢了。”
她虽年轻,却深谙后金朝局,知道李永芳虽是汉军旗,却握着兵权,是无兵权的台吉们不敢轻易得罪的人物。
“可儿子总觉得不踏实。”
李延庚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若是能得额娘帮衬着,在各位台吉跟前说句好话,儿子心里也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