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红一阵白,终究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陛下在与本经略密信之时,曾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现在便送与诸位:对于建奴,要在战略上藐视他,但在战术上要重视他!”
“藐视其蛮夷本质,而重视其战术战力!”
陛下的圣人之言都出来了。
在场众人自然更不敢反驳熊廷弼了。
这反驳熊廷弼,那就是在反驳皇帝。
没有人嫌自己命长。
见到贺世贤这些人安定下来了,熊廷弼这才放下心来。
他太清楚沈阳城如今的局面来之不易了。
城头上那些挺直腰杆的士兵,几个月前还在为欠饷唉声叹气;街面上那些敢敞开铺子做生意的商贩,上个月还在担心建奴突然杀到。
这一切的转变,固然有沈阳大捷的提振,更离不开陛下那几道加急送来的圣旨。
不仅补足了三年的欠饷,还额外拨了三万匹棉布、数万石粮食,甚至给守城的士兵每人发了两斤肉脯。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啊。”
熊廷弼低声自语。
可这暖意背后,是他夜夜难眠的隐忧。
陛下送来的密信里说,陕西大旱、山东水灾,国库早已空了底,辽东的军饷是从内帑里挪出来的,那些言官的弹劾奏章,已经在通政司堆成了小山。
若是陛下顶不住压力,断了粮饷,这刚鼓起来的士气,怕是顷刻间就会散了。
他这里,是一刻都不能懈怠。
一场败仗都不能打。
以稳为主。
思及此,熊廷弼当即说道:
“传令下去,让锦衣卫和巡捕营加派人手,重点盯紧那些往来关内外的行商、驿卒,还有军营里的老弱杂役。建奴的探骑敢在城外嚣张,保不齐城里就藏着给他们递消息的耗子。”
陈策就有负责这方面的事情,此刻上前说道:“经略公放心,巡捕营已经拿了三个形迹可疑的货郎,正在大牢里审着。”
他顿了顿,凑近几步,声音压得更低。
“倒是有件事,末将觉得可以试试,城西那几家晋商的分号,掌柜的私下里跟建奴有过往来,锦衣卫盯了他们半年了。不如借着他们传递消息,给建奴送些假布防图?”
熊廷弼缓缓摇头。
“不必了。”
他抬手打断陈策的话。
“沈阳如今最要紧的是‘稳’。那些商贾眼里只有银子,今日能为咱们骗建奴,明日就敢拿真消息去换黄金。咱们赌不起。”
他想起之前开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