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古尔泰捏着黄台吉传来的令信,脸色很是难看。
“这个四贝勒,真当自己是储君了?”
他粗声粗气地骂道,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火。
“若非他水攻沈阳弄巧成拙,损了咱们进攻沈阳的势头,沈阳城早成了囊中之物!如今倒好,凭着劫掠草原这点功劳,倒摆出统领的架子了!”
月色惨白,映着莽古尔泰虬结的肌肉和脸上的刀疤,更添了几分凶戾。
阿敏骑乘在战马上,手指捻着胡须,眉头紧锁。
他比莽古尔泰沉得住气,却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三贝勒少说两句吧。王汗此次让他牵头劫掠草原,明摆着是给了他重任。咱们前些日子在沈阳外围吃了败仗,损了两千余人,父汗本就动怒,此刻哪敢违逆?况且,听探报,大板城火光冲天,黄台吉应该是打赢了。”
莽古尔泰猛地转头瞪向他,唾沫星子喷了满脸。
“若不是咱们在阿巴嘎哈喇山死死咬住林丹汗的左翼,挡住喀尔喀五部那伙反复无常的杂碎,他黄台吉能在大板城捡便宜?
那些仆从军,科尔沁的骑兵、乌拉的降卒,哪个不是跟着咱们浴血奋战过?
现在跟在黄台吉屁股后面了,他不过是占了咱们牵制主力的便宜!”
他越说越气。
“若是把大板城的差事交给我,我不仅能端了林丹汗的老巢,还能把那些明军的物资一并抢回来!轮得到他在那里发号施令?”
阿敏看着他赤红的眼睛,心里何尝没有怨气。
但奈何,他不是努尔哈赤的儿子,不能继承大金的基业,如今,有气也只能自己咽下去。
至于原因,很简单。
储位之争早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当年萨尔浒之战后,代善、莽古尔泰、黄台吉这兄弟几个便各显神通,谁都想成为王汗身后的继承人。
黄台吉靠着“智计”出头,可这次水攻沈阳,明明是他力主,结果堤坝溃决,差点淹了自家营地,王汗当时气得摔了茶盏,连骂三声“废物”,他们都以为黄台吉的储位之争算是完了。
可谁能想到,努尔哈赤汗对黄台吉的失望,竟抵不过对他们前线战败的怒火。
莽古尔泰没能战胜明军骑兵,并且折损了德格类,两相比较,努尔哈赤反倒觉得黄台吉“虽败犹勇”,竟让他牵头劫掠草原,收拢各部人心。
这分明是在给黄台吉重新铺路。
不过,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走!”
莽古尔泰猛地一拍马背,战马吃痛地人立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