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巨大的黑布,猛地罩住了草原。
黄台吉与代善一声令下,正白、正红两旗的兵马如同两条蛰伏的巨蟒,悄无声息地拔营出发。
马蹄裹了棉布,车轮抹了油脂,数万大军在月色下推进,只留下草叶被碾过的沙沙声。
代善勒着马缰,鼻尖似乎已经闻到了汉人物资的香气。
那些绸缎的滑腻、粮食的醇厚,还有火药那股呛人的硫磺味,都让他心头发痒。
他侧头看向身旁的黄台吉,低声笑道:“等会儿截了物资,那几车蜀锦可得归我,我那小福晋早就念叨着要块好料子了。”
黄台吉尚未答话,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斥候打马奔来,在两马之间翻身跪下,声音带着几分慌张:“启禀贝勒爷!汉军……汉军没进草原,还在长城边上扎营了!”
“什么?”
黄台吉猛地勒住马,马缰瞬间绷得笔直,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再说一遍!”
“汉军在长城脚下的十方寺堡扎营了。”
斥候头埋得更低,声音发颤。
“他们把大车围成了营寨,还在墙边挖了壕沟,看样子……看样子压根没打算进草原!”
黄台吉愣住了,握着马鞭的手骤然收紧。
月光照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眼底的错愕与恼怒。
代善更是气得骂出声:“他娘的!这些汉人是属乌龟的?”
他猛地一拍马背,战马吃痛地刨着蹄子。
“上次在沈阳,他们窝在城里不出来;这次好不容易盼着他们来了,居然缩在长城边上不动了?”
黄台吉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长城轮廓,那道横亘在草原与中原之间的巨墙,此刻像一条冰冷的毒蛇,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长城边上的关隘地势险要,汉军依托城墙扎营,进可攻、退可守,骑兵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
他们总不能骑着马去撞城墙吧?
“野战?”
黄台吉苦笑一声,声音里满是不甘。
“人家根本不给咱们野战的机会!”
他太清楚明军的算盘了。
靠着长城的掩护,既能牵制他们的兵力,又不用真刀真枪地跟八旗铁骑硬碰硬,简直是把“以逸待劳”四个字刻在了脸上。
代善的脸涨得通红,他望着长城的方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怎么办?就看着他们把物资送进大板城?”
黄台吉没有接代善的话,马鞭在掌心转了半圈,目光投向草原深处,沉声问道:“林丹汗那边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