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元年,五月初十。
夏日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紫禁城西苑的内教场上,将青砖地晒得微微发烫。
场中,朱由校一身玄色紧身武服,腰束玉带,褪去了龙袍的繁复沉重,更显身形挺拔。
他左手持弓,右手搭箭,臂膀肌肉微微贲张,目光紧盯着百步外的靶心。
“嗖!嗖!嗖!”
破空声接连响起,箭矢带着劲风掠过,稳稳扎在靶上。
虽未个个正中红心,却都落在靶圈之内,离靶心不过寸许,竟无一支脱靶。
身后的侍卫与太监们屏息凝神,见最后一箭稳稳落定,才敢低低赞一声。
“陛下好箭法!”
朱由校放下长弓,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肩臂,额角已沁出薄汗。
这些日子朝政稍缓时,他便会来这内教场习武,拉弓、劈剑、扎马,日日不辍,倒也练出了些粗浅的功夫。
只是这功夫,用来强身健体尚可。
挽弓能开三石,劈剑能断木柴,比起文弱的书生自然强出许多。
可若真要论上阵杀敌,这点本事便如孩童玩闹,连披甲冲锋的力气都未必够。
他望着靶上错落的箭矢,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身为天子,守土卫疆终究要靠麾下将士,自己这一身“本事”,不过是让龙体康健些,能多撑几个通宵批阅奏章罢了。
“陛下,擦擦汗。”
御马监太监方正化轻步上前,双手捧着一方雪白的锦帕,躬身递到朱由校面前。
他眼神恭敬,余光却悄悄打量着皇帝。
少年天子玄色武服被汗浸得微透,鬓角沾着几缕湿发,往日里批阅奏章时的沉静,此刻被一身利落的英气取代。
朱由校接过锦帕,随意在额角、脖颈间擦了擦,汗珠滚落的地方带着清爽的凉意,他长舒一口气,笑道:“痛快!这几箭射下来,倒比在乾清宫坐半日舒坦。”
说着,他将锦帕递回给方正化,目光转向对方,语气渐渐沉了些。
“御马监的人,近来训练可还用心?”
这话问得轻,却带着不容轻忽的分量。
御马监所辖的兵卒,皆是护卫宫禁的精锐,寻常宿卫之外,更有掌司苑马、随驾扈从之责,堪称皇帝的“贴身屏障”。
这些人若敢疏于战阵,真遇着变故,如何能护得他周全?
方正化心头一凛,忙躬身回话:“陛下放心,奴才每日都去校场督查。御马监的勇士营、四卫营,日日卯时便披甲演武,弓马、刀枪、火器操练从不间断,不敢有半分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