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巍峨矗立于坤宁宫之前。
此刻,寅时未至,值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体乾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他背着手,在狭小的值房内来回踱步,靴底踏在青砖上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的眉头紧锁,目光不时扫向案几上那封辽东捷报。
这奏报乃是八百里加急,墨迹犹新。
“大捷啊……”他低声喃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奏报边缘。
辽东胜了,而且是陛下日夜期盼的大胜!
自萨尔浒一役后,朝廷屡战屡败,如今终于扬眉吐气。
这样的喜讯,若能在天子面前第一个呈上,必能讨得圣心欢悦。
“机会难得……”
王体乾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早已命人封锁消息,绝不让魏忠贤或魏朝知晓。
这两人,一个权倾朝野,一个深得帝心,若让他们抢了先,这份功劳,便不再是他的了。
可问题是,昨日天子大婚。
按照规矩,皇帝昨夜宿于坤宁宫东暖阁,此刻是否已起?
若仍在酣睡,贸然惊扰,恐有不妥。
可若拖延太久,消息走漏,魏忠贤必定闻风而动……
“不能再等了!”
他猛地攥紧捷报,眼中闪过决断。
“来人!”
值房外,一名小太监闻声而入,躬身待命。
“去坤宁宫外候着,若陛下起身,立刻来报!”
小太监领命而去。
然而,就在小太监离去没多久,值房外突然出现了脚步声。
“怕什么,偏来什么。”
王体乾心头一紧,猛地转身。
值房外,两道身影正缓步而来。
左边那人肥硕如猪,一身蟒袍几乎裹不住那圆滚的身躯,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兼大内行厂提督魏朝。
右边那位身形瘦削,眉眼阴鸷,却是东厂提督、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
二人一前一后,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哎呦喂~”
王体乾脸上堆起笑容,声音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今儿是什么风,竟把二位贵人吹到咱家这小地方来了?”
魏忠贤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剜向王体乾手中的奏报:
“有人想吃独食,还当别人都是瞎子聋子不成?”
魏朝更是直接,眯缝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肥厚的手掌一伸:
“辽东的捷报呢?交出来!”
王体乾心头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