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顺城外,八旗大营。
晨雾中,一队队狼狈不堪的八旗兵卒踏着泥泞归来。
他们铁甲上沾满浑浊的泥水,箭囊里的羽翎早已被泡得耷拉下来。
几个正白旗的巴牙喇兵一边拧着湿透的棉甲,一边用通古斯语破口大骂:“明狗狡诈!竟敢坏我大金计策!”
昨夜浑河血战的余波仍在蔓延。
黄台吉精心筹划的水攻之策被明军识破,七道分水坝尽数被毁。
暴涨的浑河水冲垮官道,将八旗大军的进军路线化作一片汪洋。
那些满载粮秣的辎重车,此刻正歪七扭八地陷在泥沼里,拉车的骡马早已不知去向。
“我的五十副精铁札甲啊!”
一个镶红旗的拨什库捶胸顿足。
他负责押运的军械车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冲走,如今连个车轱辘都找不回来。
在如此连番打击之下。
抚顺城内外,怨气盈天。
而此刻。
镶红旗大营深处,李延庚在自己帐篷外面,嘴角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周遭嘈杂的脚步声、咒骂声不断传来,却丝毫扰乱不了他此刻雀跃的心绪。
“好!好一个刘兴祚!”
他低声喃喃,眼中充满是羡慕之色。
随着溃兵陆续归营,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细节已如拼图般在他脑海中完整呈现。
明军铁骑夜袭分水坝,两蓝旗仓促应战。
正蓝旗固山额真德格类率部围剿大明骑兵,完全没想到刘兴祚突然杀出!
那一杆寒光凛冽的长槊,不仅斩下了德格类的头颅,更斩断了两蓝旗的士气。
溃散的八旗骑兵在混乱中自相践踏,死伤者竟泰半是死于己方马蹄之下!
更妙的是,这支明军回师途中,竟顺道解了白杆兵之围。
想到阿敏那张铁青的脸,李延庚险些笑出声来。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却压不住胸中沸腾的热血。
“刘兴祚既已功成,接下来,便该轮到我”
李延庚心中暗忖,掀开帐帘的手因兴奋而微微发颤。
可就在他踏入营帐的刹那,身形骤然僵住。
昏暗的烛光下,李永芳正端坐在主位上,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逆子!”
李永芳突然暴喝,声如雷霆。
“你是非要害得全家抄斩才甘心?!”
李延庚心头剧震,面上却迅速堆起茫然之色:“父亲何出此言?孩儿实在不知。”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