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
鹰嘴湾的蓄水坝在连天暴雨中摇摇欲坠,粗大的原木支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黄台吉精心构筑的这道水坝,此刻已成悬在沈阳城头顶的利剑。
三日三夜的持续蓄水,已让上游化作一片汪洋。
浑河水位暴涨三丈有余,沿岸村落尽数淹没,只剩几株老槐树的树梢还露在水面上打着旋儿。
若是此刻炸坝,滔天洪水倾泻而下,莫说明军浑河大营要被冲垮,就是数十里外的奉集堡恐怕都要遭殃。
黄台吉身披银白轻甲,立于鹰嘴湾高处。
山风猎猎,吹得他腰间佩玉叮当作响,却吹不散他眉宇间凝结的阴郁。
突然,下游方向传来一阵阵闷雷般的轰响,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黄台吉瞳孔骤缩,手中握着的千里镜‘啪’地掉在岩石上。
“不好!”
他猛地转身,对身旁亲卫厉声喝道:“多派斥候查探下游情况!”
话音未落,一骑快马已冲破晨雾,靠着黄台吉奔驰而来。
斥候滚鞍下马时险些摔倒,却顾不得整理衣冠,直接跪伏在地:“禀贝勒爷,大事不好!下游七道分水坝尽数被炸,两蓝旗骑兵遭遇明军突袭,正蓝旗固山额真德格类台吉.战死了!”
“什么?!”
黄台吉如遭雷击,身形一晃,踉跄着后退两步。
连日操劳让他眼前发黑,若不是亲卫眼疾手快扶住,险些栽下悬崖。
他死死攥住亲卫的手臂,指节都泛了白:“七道分水坝全没了?德格类战死了?”
黄台吉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颤抖。
斥候伏地不敢抬头:“回贝勒爷,明军趁夜突袭,炸坝的动静连浑河上游都听得真切。两蓝旗虽然奋力阻击,但明军有伏兵,我军措不及防之下,吃了大败仗。”
战场迷雾之下,刘兴祚叛变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
黄台吉猛地推开亲卫,踉跄着走到崖边。
他望着下游升起的滚滚浓烟,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熊廷弼!好一个熊蛮子!”
精心筹划的水攻大计,就这样功亏一篑。
更可恨的是,还折损了德格类这样的大将。
那可是他的十弟!
黄台吉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喉头腥甜,竟‘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差点一头栽倒下去。
阿巴泰一个箭步上前,牢牢扶住摇摇欲坠的黄台吉:“四贝勒!您没事吧?”
黄台吉摆了摆手,拭去嘴角的血迹,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