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得可怕。
“我没事。”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中翻涌的气血,目光如刀般扫向蓄水坝方向。
阿巴泰见他无碍,急忙问道:“四贝勒,如今我们该如何行事?”
如何行事?
黄台吉眉头紧锁,心中天人交战。
若现在炸坝泄洪,水攻之计便前功尽弃;可若不炸,这摇摇欲坠的蓄水坝还能撑多久?
他猛地转头,看向一旁战战兢兢的水工工匠:“这坝,还能再撑一两日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若有一两日时间,他尚可命人抢修下游分水坝,重新引导洪水冲击明军防线。
那工匠跪伏在地,额头紧贴泥泞:“主子恕罪.坝体已经出现裂痕,怕是怕是撑不到凌晨了”
他颤抖着指向坝体。
“您听,木头已经在哀嚎了”
果然,蓄水坝传来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嘎’声,仿佛垂死巨兽的呻吟。
浑浊的洪水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冲垮了大片夯土。
“嘶——”
黄台吉闭目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却压不住胸中翻涌的怒火。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寒光闪烁:“若无分水坝引导,这洪水将往何处去?”
“可会殃及我军营地?”
那工匠闻言,面色顿时变得煞白。他搓着粗糙的双手,支吾道:“回回主子,沈阳城外大营地势较高,应当无虞。只是.”
“只是什么?”
阿巴泰厉声喝道。
工匠扑通跪倒,额头抵着泥泞的地面。
“只是通往沈阳的各条官道,怕是要尽数淹没。主子明鉴,千年前的辽东曾有辽泽之称,这些洪水一旦灌入低洼之地.”
他颤抖着手指向远处,说道:“恐怕会重现当年‘百里泽国’的景象!”
黄台吉闻言,身形微微一晃。
他死死攥住腰间的佩刀,眼睛里面满是血丝:“你的意思是此水一放,我军短期内再难进逼沈阳?”
工匠的喉结上下滚动,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在黄台吉凌厉的目光逼视下,他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主子英明.这水势若无月余光阴,怕是难以退尽.”
“砰!”
黄台吉一拳砸在身旁的松树上,他望着远处已经开始渗水的堤坝,眼中尽是阴鸷之色。
但他很快强迫自己安静下来。
不能着急,不能愤怒,我要冷静!
“呼——”
黄台吉长吐一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