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他好不容易攒下的五百两饷银,被代善的亲随以‘孝敬主子’为由尽数夺去。
那帮人当着他的面掂量钱袋,嬉笑着说:“爱塔大人真是条好狗!”
最让他心寒的是不久前的战事。
他麾下三百汉军精兵,被代善强令充作先锋。
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弟兄,就这么被满洲骑兵当成了诱敌的饵料,尸骨无存。
而代善的嫡系,却躲在后面收割战功!
见到刘兴祚因‘爱塔’二字发怒,李延庚及时开口。
“好的,兴祚兄。”
等到刘兴祚怒气渐消,他才缓缓将今日前来的原因道来:
“今日.我劝父亲反金归明”
“哗啦——”
刘兴祚猛地站起,案几上的兵书茶盏尽数掀翻。
他一把揪住李延庚的衣领,虎目圆睁:
“你疯了?!”
络腮胡须几乎戳到对方脸上。
“这等大事也敢泄露?!”
李延庚不躲不闪,直视那双喷火的眼睛:
“刘兄放心,我只试探父亲心意,半句未提举事谋划。”
他掰开铁钳般的手指,继续说道:“他虽未应允却也未加阻拦。”
刘兴祚闻言一怔,缓缓松开手。
连李永芳这条老狗都动摇了?
他想起白日里抚顺城中的骚动。
据说努尔哈赤当众鞭笞李永芳,六十岁的老将,被抽得后背血肉模糊,却还要跪着谢恩
“呵”
刘兴祚突然冷笑。
“英明汗今日这一顿鞭子,倒是抽醒了个明白人。”
见刘兴祚没有怪罪,李延庚继续说道:
“刘兄,如今后金内忧外患,赫图阿拉粮草不济;沈阳战事胶着,八旗伤亡越来越多。若我们能在关键时刻临阵倒戈,将名扬千古!”
刘兴祚却缓缓摇头。
“现在动手,不过是锦上添花,成效不大。”
“要等,就要等到我们的刀,能捅进建奴心窝的时候!”
李延庚急得面颊涨红:“那要等到何时?!”
刘兴祚很是淡定。
“今日议事,四贝勒单独奏事近一个时辰。黄台吉素来诡计多端——他到底在谋划什么?恐怕,将成为沈阳之战的关键。”
李延庚瞳孔一缩,片刻后眉头紧皱。
“这等核心军机,不是我们这些汉官能接触的。”
“呵呵。”
刘兴祚冷笑一声。
“我们够不着,可‘代扒皮’够得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