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煎熬,反倒成了种解脱。
李延庚见父亲神色动摇,眼中骤然迸出亮光,像是黑夜中窥见一线生机。他猛地倾身向前,双手撑在案几上,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
“父亲!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帐外风声呜咽,他的话语却如火星溅入干草。
“我们手上有三千汉军旗精锐,牛录里大半是辽东汉子!只要在关键时倒戈一击,我们就是大明的英雄!我们李家,就能洗刷汉奸的耻辱!”
李永芳眼神骤然一颤,摆脱汉奸的骂名吗?
他有时候做梦都在想。
但
“不行。”
李永芳缓缓闭眼,喉结滚动,再开口时嗓音沙哑如锈铁相磨。
“现在反正,必死无疑。”
李延庚瞳孔骤缩:“为何?!父亲难道真要给女真人当一辈子奴才?!”
“当奴才还能喘气!当忠骨只能喂狗!”
李永芳暴喝一声,又猛地压低声音。
“你看清楚!如今大金铁骑横扫辽东,明军只能龟缩沈阳!赌注要押在赢家身上!”
他一把攥住儿子手腕,青筋在苍老的皮肤下扭曲如蚯蚓:“记住,乱世里没有忠奸,只有死活!”
李延庚却不认同自己父亲的看法。
“说不定我们反正了,大明就能赢呢?”
李永芳表情沧桑,缓缓道:“且不说能不能赢,赢了又如何?这个功劳会落在你我手上吗?为父尚为明军参将之时,便看过太多人的功劳,被冒名顶替了,我们便是立下泼天之功,被人冒领了,又有何用?”
“新君登基,一切都不一样了。”
李延庚着急解释。
“当真不一样吗?短短数个月,能改变什么?”
“父亲!”
李延庚还想继续劝说,但李永芳已经没耐心了。
他侧过脸,瞥了一眼儿子,声音低沉而沙哑:
“上药吧……这件事,到此为止。”
顿了顿,他又冷冷补了一句:
“还有,别自作聪明去联系明军——他们卖起内应来,比鞑子还狠。别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上。”
李延庚沉默着,从怀里摸出金疮药,指尖沾了药粉,动作却心不在焉。
父亲不愿反正,他早该料到。
可因为难,就要放弃吗?
他眼神飘远,思绪早已飞向那些仍在抵抗的明军旗帜……
“嘶——!”
李永芳猛地一颤,疼得倒抽一口凉气,额头青筋暴起。
“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