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镶红旗的营帐在抚顺城外连绵起伏,旌旗被夜风撕扯出猎猎声响。
营帐间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惊得巡营的戈什哈们纷纷侧目。
李永芳被亲卫架着胳膊踉跄前行,铁甲缝隙间渗出的血珠在沙地上拖出蜿蜒暗痕。
“都统小心门槛——”
亲卫话音未落,李永芳便闷哼着栽进大帐。
烛火摇曳间,可见他后背猩红一片,鞭痕深可见骨,将原本的官服抽成了碎布条。
帐内正在研读《孙子兵法》的李延庚猛然抬头,手中书本啪地砸在案几上。
“父亲!”
李延庚撞翻矮几冲过来,掌心刚触到父亲肩膀就沾了满手黏腻。
他抖着手将人安置在毡毯上,却见李永芳突然弓身惨叫,原来是被血痂黏住的里衣扯开了皮肉。
呛啷!
少年腰间佩刀已出鞘三寸,刀光映得他眼底猩红:“是哪个畜生下的手?儿子这就去剁了他的爪子!”
说完,就要拔刀,出去找人的麻烦。
“你给我回来!”
李永芳趴在简易的木榻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强忍疼痛,伸手抓住儿子的手腕。
那只手粗糙有力,却微微颤抖着。
“延庚.”
李永芳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他转向站在帐内的几名亲卫,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
亲卫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犹豫道:“大人,您的伤.”
“出去!”
李永芳突然提高了声音,随即因牵动伤口而倒吸一口冷气。
“是!”
亲卫们不敢违抗,纷纷退出营帐。
厚重的帐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只余下烛火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帐内陷入一片死寂。
李延庚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盯着父亲苍白的脸色,那上面每一道皱纹都刻着疲惫与隐忍。
李永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叹息仿佛承载着千钧重量。
“哎!”
李延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父亲,是谁干的?告诉我!”
他的声音因压抑的怒火而颤抖。
“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李永芳缓缓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想给我报仇?”
他苦笑一声。
“但你知道,为父这后背的伤,是谁打的吗?”
“谁打的都不行!”
李延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