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沉水香在鎏金香炉中缓缓燃烧,青烟袅袅,缭绕于殿柱之间。
朱由校端坐御案之后,听完邓邵煜关于新募七千山东兵卒的禀报,微微颔首,随即目光一凝,沉声问道:“七千兵卒,带了多少家眷?”
邓邵煜拱手答道:“回陛下,共四万五千余人。”
朱由校眉头一挑,语气略带讶异:“四万五千?平均每兵带六七人?”
他手指轻叩案几,沉吟道:“这可不合规矩。”
殿内一时静默,只听得香灰簌簌落下。
邓邵煜额头微汗,却仍挺直腰背,解释道:“陛下,山东连年大旱,百姓流离失所,臣见他们拖家带口,实在不忍拒绝。况且,北直隶荒地众多,多带些家眷既能开垦荒田,也能让兵卒安心服役。”
朱由校目光深邃,缓缓道:“戚继光当年在蓟镇,规定每兵只能带一名家眷;张居正招募乡勇时,更是严令不得超过三口。你可知为何?”
邓邵煜低头答道:“臣明白,兵卒俸禄有限,养不起太多人,营房也不够安置。”
原来你还知道啊!
朱由校微微点头,语气稍缓:“你有仁心,是好事。但为将者,若太过心软,日后敌人只需拿捏你的软肋,便能让你进退失据。”
邓邵煜闻言,立刻跪地叩首:“臣谨记陛下教诲!”
朱由校见他态度诚恳,便不再苛责,转而说道:“罢了,洪承畴和朱承宗在顺天府清丈了不少荒地,正好安置这些家眷。”
他顿了顿,略带调侃道:“不过,若其他将领也学你带这么多人来,北直隶的田地怕是不够分了。”
眼下,洪承畴和朱承宗才刚刚把顺天府的土地清丈完毕,虽然已经多查出了上百万亩隐匿的田地,但要想安置这几万新兵的家眷,光靠顺天府的地还远远不够。
北直隶这么大,其他府县的清丈工作还在推进。
只有等整个北直隶的土地全部清查完,朝廷手里才能有足够的土地,既能分给这些拖家带口的新兵,又能安置各地源源不断涌来的流民。
朱由校想到这里,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无奈。
山东大旱,流民遍地,若不能尽快给他们分田落户,迟早会闹出乱子。
可清丈土地不是小事,既要和豪强地主周旋,又要防止底下官吏弄虚作假,急也急不来。
他只能暗暗希望,洪承畴和朱承宗的动作能再快一些。
对于这些局势,邓邵煜当然没有考虑到。
他只考虑北直隶有土地耕种。
此刻见皇帝没有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