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李永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冷汗悄然浸透内衫。
他偷眼瞥向代善。
这位大贝勒近日心绪阴沉,稍有不慎,自己这颗脑袋怕就要挂在沈阳城门上示众。
“回大贝勒的话……”
他慌忙俯首,嗓音发紧。
“如今军中匮乏,实因那天启小儿断了咱们的‘商路’!”
八大晋商的人头落地,后金的命脉便被生生掐断一半。
“往日用皮毛、人参换来的精铁、牛筋、火药,如今……如今全断了供啊!”
李永芳的指尖微微发颤。
后金铁骑虽悍,可到底不是神仙。
弓弦要牛筋,刀剑要精铁,火器要硝石,哪一样不得靠晋商暗中转运?
如今天启帝一纸诏令,晋商伏诛,商路断绝。
这比折损千军万马更致命!
代善冷哼一声,五指重重按在案上,骨节泛白:
“怎么?离了这群奸商,我大金的天就得塌了不成?!”
李永芳喉头滚动,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这话,还真让大贝勒说中了。
“大贝勒容禀……”
他硬着头皮开口,声音压得极低,“莫说火器甲胄,便是将士们手里的弓,十张里有九张……都得靠明国的牛筋绷着弦啊!”
他掰着手指一一细数,每说一句,代善的脸色便阴沉一分:
“箭簇所用之铁,赫图阿拉城的工匠敲烂了锤子,也炼不出足够的铁,铁器十之八九,需要从晋商那里交换而来。”
“至于弓弦,鞑靼人送来的牛筋,还不够巴牙喇营塞牙缝!”
“还有火药,硝石硫磺全掐在晋商手里,如今他们的人头,可都挂在张家口的城楼上呢!”
“另外,还有铁甲……”
李永芳掀起自己的棉甲下摆,露出里头拼接的铁片。
那是从明军尸体上扒下来,又七拼八凑铆上的。
赫图阿拉那两座小炼炉,一年炼的铁,还不够打三百把顺刀!
代善突然暴起,一脚踹翻案几!
“够了!”
震怒的吼声在堂内炸开。
代善气得差点喷火:原来大金的刀锋,竟一直捏在明国商人的手里!
可笑!
简直可笑至极!
“难道就没有办法解决?“
李永芳硬着头皮拱手道:
“回大贝勒,商人逐利,犹如苍蝇嗜血。明朝皇帝杀了一批晋商,很快就会有另一批铤而走险。只要我们的价码够高”
他小心翼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