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贵为天子,恐怕某日暴毙深宫也不足为奇。
他缓步走向御案,指尖抚过案上那方沉甸甸的玉玺,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政治之道,说到底不过是权力的分配与制衡。
要让这些臣子们尽心办事,就必须给予相应的甜头。
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这世上哪有这般好事?
即便是最忠心的猎犬,若连骨头都啃不到,迟早也会反咬主人一口。
笔锋在宣纸上轻轻划过,朱由校的思绪愈发清晰。
想要一蹴而就,仅凭一次清丈就根除大明积弊,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就像治病,需得循序渐进。
每隔三五年便来一次清丈,既不会激起太大反弹,又能持续不断地清除积弊。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朱由校的笔锋突然一顿,墨汁在纸上晕开一小片殷红。
每次清丈后,总要有一批人倒下,这样才能腾出位置给新人。
唯有如此,大明的官僚体系才能保持活力,帝国的血脉才能畅通无阻。
他重新蘸墨,开始书写密旨。
字迹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洪、朱二卿清丈有功,着即嘉奖。然行事需知进退。对配合清丈者,当网开一面;对抗拒新政者,务须彻底清丈“
写到此处,朱由校忽然停笔,目光投向殿外渐亮的天色。
他想起骆思恭密报中提到的那些弹劾奏章,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这些奏章背后,藏着多少人的既得利益?
又牵扯着多少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拉一批,打一批.”
他轻声念道,这是帝王心术中最朴素的真理。
思及此,朱由校笔锋再次落下:“凡主动配合清丈者,其隐匿田亩部分可酌情减免赋税;凡抗拒新政者,除追缴历年赋税外,另加罚三成”
最后一笔落下时,晨钟恰好敲响。
朱由校吹干墨迹,将密旨卷起,用火漆封好。
这封密旨,既是对功臣的嘉奖,也是对酷吏的警告,更是给那些观望者的最后通牒。
“来人。”
他唤来心腹太监魏朝。
“即刻将此密旨送往洪承畴、朱承宗处。”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朱由校目光扫过案几上早已凉透的早膳。
清粥表面凝了一层薄薄的米油,时令鲜果也失了水灵。
他随手拈起几块酥饼囫囵咽下,酥皮碎屑沾在龙纹袖口也浑不在意。
比起这些琐碎,方才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