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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罢。”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殿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分。
“将锦衣卫.收拾明白了再来。”
骆思恭浑身一颤,额头重重磕在金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臣遵旨。”
他倒退着退出殿外,后背的飞鱼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待脚步声远去,朱由校缓缓起身,踱步至窗前。
晨雾渐散,紫禁城的琉璃瓦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他凝视着远处隐约可见的钟鼓楼,眉头微蹙。
清丈北直隶的阻力之大,竟还在他的预料之外。
连锦衣卫这样的天子亲军都暗藏异心,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朱承宗所行之事,确如酷吏一般。
但对于此子的心思,朱由校也能够猜到一些。
朱承宗背负谋逆之子的骂名,为酷吏,为孤臣,在朱承宗看来,这才是他的存活之道,才是成国公府的生存之道。
是故,他变得疯癫,嗜杀,甚至私贪土地,为的便是背上罪名,将把柄递交给皇帝之手,只要皇帝想要处置他,一句话就能够让他人头落地。
聪明还是聪明的。
但过度了,他即便是皇帝,也救不了他。
一条能随自己心意的疯狗,才叫好狗。
若是这条疯狗,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到处咬人,那只有打杀了。
不过
一个朱承宗,就将这些人给打痛了。
各种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呵”
朱由校忽然轻笑一声。
以为如此,朕就会退缩了吗?
这清丈之事,即便阻力重重,也必须推进下去。
只不过,方法该变一变了。
他想起密报中朱承宗那些酷烈手段:抄家灭族、严刑逼供这般行事,固然雷厉风行,却如同在干柴堆上点火,迟早要酿成大祸。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朱由校低声呢喃,目光渐冷。
清丈土地为的是充实国库,为了税收,为的是让大明子民有粮可食。
既然如此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对自己人,譬如那些忠心耿耿的帝党臣子、如今在京营、新营效力的军户,清丈大可网开一面。
暂缓清丈,或者说清丈部分,或者清丈了,但给减税这颗糖。
而对那些阳奉阴违的豪强、结党营私的官吏,自然要犁庭扫穴,寸土不留。
做事要懂得变通。
若是连自己的根基都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