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宗祠,在这片土地上刻下的教训,比圣旨上的朱批更加刻骨铭心。
京营五军营的驻地,便设在大兴县郊。
自朝廷整顿京营以来,裁撤了大批冗兵冗将,原本喧嚣的军营顿时冷清了不少。
入夜时分,营中灯火稀疏,唯有几处值夜的篝火在秋风中明灭不定,照得辕门上‘五军营’的匾额忽明忽暗。
洪承畴与朱承宗各自领着亲兵归来。
大堂内,洪承畴正俯身研究着摊开的舆图,忽觉一阵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眉头微皱,转头望去,只见朱承宗大步踏入,甲胄上凝结着厚厚的血痂,在烛火映照下泛着暗红的光泽。
洪承畴心中明白,那都是别人的血。
“不知钦差今日清丈得如何了?”
朱承宗随手摘下铁盔,露出被汗水浸湿的鬓角。
洪承畴目光重新落回舆图上,语气平淡:“查得隐田八千七百五十亩,未入黄册的黑户三百二十一户。”
“不错。”
朱承宗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和我估计的差不多。不过阳武侯那边更肥些,清出一万五千余亩隐田,黑户五百六十一户。”
说着,他随手将染血的马鞭扔在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对这些蠹虫,就该让他们知道疼。刀子不见血,他们永远学不会听话。”
洪承畴终于抬起头来。
烛光下,他的面容显得格外疲惫:“世子,我等奉的是皇命,代表的是天子颜面。如此酷烈手段,恐有损圣德.”
“哈哈哈哈~”
朱承宗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陛下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
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腰间佩刀,很是无所谓的说道:“自有我等鹰犬担着。”
见洪承畴沉默不语,朱承宗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道:“钦差若是怕脏了手,明日那些硬骨头,都交给我来啃便是。”
洪承畴望着墙上两人被拉长的影子,终于长叹一声。
“世子早些歇息吧,明日.还有更多田地要清丈。”
既要立功,又想要在士林之中有好名声,那可能吗?
既要又要不可取,为了仕途通畅,背负一些骂名,也不无不可。
另外一边。
夜色如墨,武清侯府沉寂在一片幽暗之中。
昔日雕梁画栋的府邸,如今只剩檐角残存的几缕金漆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仿佛在无声诉说这座侯府的衰败。
后院寝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