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项开支浩大,加之辽东战事连绵,军饷耗费如流水……”
朱由校眸光锐利如刀,指尖重重敲在御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微微荡漾:
“户部掌国家财政,钱如何用,用在何处,应该有个计划,量入为出!
若支出过大,就该想想,自国朝以来,为何盐税年年短少三成?苏州织造拖欠的五十万匹丝绸为何至今未入库?扬州钞关,去岁商税为何比万历年间少了七成?这些事情,才是你们该操心的。”
李长庚的膝盖在金砖上碾出细微声响,官袍后襟已被冷汗浸透。
李汝华抬头说道:“陛下明鉴,盐税之弊在于官商勾结,两淮转运使上月才查出私盐船三十艘,户部正在追查”
“追查?”
朱由校冷笑打断。
“现在才查?之前干什么去了?”
“你们天天喊着祖宗成法不可变,可太祖时的鱼鳞册尚能精确到亩,如今倒越活越回去了!”
李汝华与李长庚同时伏地叩首,额头紧贴金砖,官袍下的脊背绷得笔直。
李汝华嗓音低沉,字字沉重:“臣等无能,未能统筹国用,致使军饷匮乏、边关告急,实乃臣等之过,请陛下治罪!”
李长庚亦紧随其后,声音微颤:“臣掌户部,却未能开源节流,反致国库空虚,军需难继,罪责难逃,请陛下严惩!”
朱由校冷冷注视着二人,无声的沉默,给两人的压力更大。
尤其是李长庚,感觉自己几乎无法呼吸了。
良久,皇帝缓缓开口,声音冷峻:“治罪?严惩?朕若现在罢免你们,谁去填这窟窿?”
他目光锐利如刀。
“辽东军饷,朕可以拨内帑应急,但三个月内,户部必须给朕一个交代!盐税、商税、漕运、田赋,该收的收,该查的查!若再让朕听到‘收不上来’四字,你们便不必再来见朕了!”
户部尚书不干户部的活。
这个怕得罪,那个不敢干。
那你这个户部尚书干什么用的?
干不了?
那就换一个干得了的人上来!
皇帝怒气冲冲,李汝华知晓现在必须表态。
他深深叩首,声音沙哑却坚定:“臣领旨!必竭尽全力,整顿财政,不负陛下所托!”
李长庚亦是识时务。
若是差事办不好,别说入阁梦了,他能不能安然从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下来都不一定了。
他当即重重叩首,似立军令状一般的语气说道:“臣定当严查亏空,追缴欠税,绝不敢再令陛下忧心!”